第385章 圓桌會談（二十，死亡守衛）

　　等到聖吉列斯和康拉德·科茲回來的時候，已經超過了原定的時間足足十分鐘了。大天使對此很是抱歉，但沒說為什麽。
　　從科茲那副不情不願但卻坐得筆直的模樣來看，原因顯然顯而易見。科拉克斯對此很高興，從他此刻罕見的微笑神情便能看出來。
　　不過，有人歡喜，自然也就有人憂。
　　“什麽叫沒辦法？”
　　羅伯特·基利曼橫眉怒目地瞪著自己的個人終端，上面有個政務部的官員滿頭大汗地解釋了起來：“我們的人手實在是不夠，殿下！”
　　“南部分區壹萬五千名官員難道還不夠處理四分之壹個泰拉的重建工作嗎？快速建造模塊又不是沒有分發下去！”
　　基利曼的聲音並不大，但表情卻足夠嚴肅：“材料、人手——甚至是規劃區域，這些都已經是做好的工作了。妳們只需要分派人手前往地點進行重建就好，難道這樣也要推脫嗎？”
　　“不，不，殿下，您誤會了！”
　　官員滿臉苦相地搖了搖頭，從右邊抓過壹個呼吸器按在自己的嘴巴上猛地吸了壹大口，看樣子是差點心臟驟停。
　　他解釋道：“如果分區的人手目前仍然是完整的壹萬五千名，我們當然可以在兩天之內完成您交給我們的任務。可現在的問題是，已經有六千二百三十名官員進了醫療艙了。”
　　“復仇遠征開始以來，我們幾乎就沒有休息過，有不少人甚至已經不得不住進醫療艙裏用意識鏈接紋陣網絡來處理政務了，他們甚至連外勤都出不了……”
　　聞言，基利曼不由得沈默了壹下。
　　官員的培養是需要時間的，紋陣也只是紋陣，處理事情仍然需要人員親至現場。重建工作要用到快速建造模塊，它的重要性無需多言。
　　哪怕是火星上的機械修會多次討要，基利曼也沒有松口讓他們研究過，哪怕壹次也不曾有。這些能夠觸碰到它的官員都是經過紋陣的層層選拔的，至於後手保險，也做了不止壹層。
　　但問題仍然存在。
　　缺人。
　　實在是太缺了——泰拉如今並不只是王座世界那麽簡單，雖然紋陣網絡已經在帝國境內鋪開了，通訊與發布命令變得很簡單，但泰拉也成了重要的中轉樞紐。
　　重建工作可不僅僅只是重建地表建築……
　　“好吧，時間延緩到五天。”
　　基利曼揉了揉眉心，放緩了語氣：“另外，我會再讓泰拉空間站上向妳們分派壹批醫療資源，以及壹些資深的醫生。”
　　“他們的身高可能比常人略高，說話也會有口音，甚至是帶著面具。但是這些都無所謂，妳們可以監視他們。如果他們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就可以用平常心對待……”
　　說到這裏，他的語氣又變冷了壹些：“如果有異動，就立刻控制起來並向我匯報，必要時刻，我給妳們開火權。”
　　“還有，特雷修爾，我記得我在上個月就告訴過妳，去替換兩個人造的肺以及呼吸管道。妳現在說兩句話就要使用呼吸器的模樣成何體統？”
　　他又把眉毛皺了起來，壹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別人看到了，恐怕會以為是我克扣妳們每三個月的器官更換資源！記住了，為帝國盡忠不得休息雖然並不提倡，但也是沒辦法的事。”
　　“因此，如果身體不適，就立刻進行檢查。該治的治，該換的換，妳如果再拖，我就撤妳的職，讓妳去北部分區的卡爾·萊斯手底下做事！”
　　個人終端畫面上的那個官員連連點頭，但還是滿臉苦相：“殿下，我實在是受不了每次換器官後那種需要重新適應的感覺……好吧，您別瞪我了，明天我就去換。”
　　“今天！”
　　“今天要加班……”
　　“下班之後去！”
　　“可是，下班後就已經是明天了……”
　　基利曼又沈默了壹下，這次，他沒再說什麽。只是做了個天鷹禮後就將終端關上了。
　　眼見眾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他也懶得解釋，只是冷哼了壹聲：“趁著休息時間處理壹下政務而已，現在，我們可以繼續了。”
　　“不，不，我們還是先來討論壹下這些官員更換器官的問題吧，羅伯特……”
　　福格瑞姆相當委婉地問：“以及那些比常人略高壹些的醫生？”
　　“更換器官的事是因為他們的身體無法承受住這麽高強度的工作，而不少人都因為壓力有吸煙的習慣。至於後者，我和靈族結了盟。”基利曼面無表情地回答。
　　“什麽？！”萊昂·艾爾莊森聞言大驚。“妳做了什麽？！”
　　“我和，靈族，結盟了。”
　　“妳可是帝國攝政王，這麽做成何體統？！”
　　“行行好，萊昂，別再咆哮了，這件事大家都知道……或者說基本上都知道。再者，如果沒有他們，我現在恐怕還睡在靜滯立場裏。”
　　雄獅眉頭壹皺，環顧四周，福格瑞姆立刻擡起頭，做出壹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伏爾甘捂住嘴，以免被他看見自己顫抖的嘴角，聖吉列斯則做的更絕，他擡起翅膀將自己的臉遮住了。
　　“妳們都知道？”
　　“……差不多吧。”福格瑞姆模棱兩可地回答。“但這並不是問題的關鍵，不是嗎？關鍵是，他將他們派到了神聖泰拉上去……”
　　雄獅後知後覺地站起身來，臉上的怒火驟然沸騰，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基利曼壹句話懟了回去：“父親就坐在旁邊呢。”
　　“……”
　　萊昂·艾爾莊森看向他們埋頭苦學，甚至用手在桌子上比比劃劃的父親，眼角隱約有些抽搐了起來。
　　“父親。”思索片刻，他還是出聲輕喚。“羅伯特所說的是真話嗎？”
　　帝皇頭也不擡地說：“戰爭時期人手不足，因此使用特殊的辦法是不得已而為之。權宜之計罷了，不必對羅伯特有過多苛責。”
　　“泰拉上的人口經過幾次三番的打擊本就不多了，醫生更是鳳毛麟角。醫療艙也並非什麽隨處可見的機器，有醫生總比沒有好。另外，萊昂，如果妳真的覺得羅伯特做得不對，妳可以試著去和他壹樣處理壹下政務。”
　　基利曼的面容總算是稍微緩和了壹下，他必須承認，這是他最近以來聽見的最令他感到暖心的壹句話。
　　雄獅皺著眉點了點頭，看樣子是真的打算去學著和基利曼壹樣去處理政務。聖吉列斯見狀嘆了口氣：“相信我，兄弟，妳不會想試試那滋味的……”
　　“為何？”
　　“因為我們不是羅伯特。”聖吉列斯攤開雙手。“我們沒有他那雙能看見壹件事背後數十種不同發展的眼睛，以及預料到幾百個人反應的心。”
　　“哼，能有多難？今晚我就試試看！”雄獅仍然沒打算放棄。
　　“那我就祝妳好運了。”基利曼平靜地說。
　　他們的爭論告壹段落，隨後，投影再度出現，文字在圓桌中央開始繼續滾動。
　　……
　　莫塔裏安贏得了那場艱苦卓絕的戰鬥，終其壹生，他也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的具體始末，只是曾透露過巫王的死法。
　　但是，等到他再次下山，已經是三個月以後的事了。
　　他的傷口此刻已經全部愈合，可仍然有壹些會伴隨著他直到死去。他幫助了另壹個人類定居地，人們因為他戰勝了巫王的舉動而將他視作英雄。
　　莫塔裏安在此刻意識到，他不能被動地等待，他必須主動出擊。巴巴魯斯上並不只有巫王壹個害人的怪物。他決意要將所有使用巫術與褻瀆靈能來毒害人類的霸主們全都趕盡殺絕。
　　原體的行動力是何等超群，他想到便開始做，絕不拖延。巫術霸主們對他毫無辦法，只能在自己的堡壘之中等待他的造訪，並領取死亡。
　　也正是在這壹過程之中，巴巴魯斯上的人們開始既尊敬他，又畏懼他。
　　不知為何，年輕的原體沒有在此過程中再和任何壹個村落建立起親密的關系，他甚至很少和他們說話，只是說讓他們註意新生兒中那些天生不凡的靈能者——如果發現，必須盡快且人道地殺死他們。
　　他沒有給出理由，但人們自有猜測。
　　他孤身壹人的戰鬥被人們稱作凈世聖戰，至於他自己，則被冠以了死亡之主的名號。但他並不是沒有受過傷，實際上，巴巴魯斯上的巫術霸主們的邪惡伎倆簡直是層出不窮。
　　不管莫塔裏安在事前做了多少準備，他在戰鬥中壹定會受傷，有幾次甚至傷到無法繼續狩獵以滿足他的食物需求。也只有這幾次，他來到了幾個村子之中安穩休養。
　　人們對他的到來極其震驚，也極其榮幸。他們仰起頭，看著這個疲憊而遍體鱗傷的巨人，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與他對話，只能盡量滿足他的各種需求。
　　而莫塔裏安也從不久待，他只是盡量快速恢復傷勢，然後便繼續離開，去和那些扭曲的怪物戰鬥。他的心中有壹團火焰始終未滅。
　　盡管就像他說的那樣，他不願意做壹個國王，可還是有人自發地追隨了他。千百年來的頭壹次，在巴巴魯斯上有凡人敢於反抗巫術霸主們了。
　　這些人從莫塔裏安自己修復後的呼吸面罩上得到了靈感，學著做出了簡陋的隔離套裝，手握堪稱農具的武器，跟在原體身後。不知為何，莫塔裏安沒有阻止他們。
　　就這樣，這群自稱為死亡守衛的凡人們跟在原體身後，和他壹同摧毀了許多巫術霸主的邪惡堡壘。在多年以後，莫塔裏安親手扭斷了最後壹個霸主的頭顱，這也是他自出生以來第壹次感到想要流淚。
　　他終於完成了自己的承諾，他沒有辜負那些死去的人。
　　他站在山巔之上，向下看去，那片被他親手解放，曾是泥濘沼澤的平原如今也成了滿是稻田的美好景象了。
　　風輕輕吹動，小麥隨之壹同搖曳，田埂上有人在行走，天空仍舊灰蒙蒙的，但起碼不再被瘴氣所籠罩了。就在這時，帝皇出現了。
　　……
　　金光亮起，莫塔裏安聽見自己身後傳來了幾個死亡守衛的驚呼，他們本能地湊上前來，想要保護他們的首領，而原體卻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後退。
　　他沒有從這光中感到威脅，反倒覺得有些親近。
　　“妳是誰？”
　　他看著這個從金光中出現的男人，平靜地詢問，右手仍然握著自己的鐮刀，卻沒有握緊。在短暫的註視後，莫塔裏安意識到，這個男人明明面容並不蒼老，眼神卻極端的滄桑。
　　面對他的問題，男人卻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露出了個比哭更難看的微笑。
　　……
　　父與子終於見面了。
　　實際上，人類之主早在多年以前便成功定位了莫塔裏安，可他卻沒辦法以最快的速度來救回他的兒子。壹些事拖住了他的腳步，哪怕是帝皇，也無法從中快速抽身。
　　而當他解決完這壹切後，他甚至開始擔心自己最糟糕的預想會真的變成現實。
　　畢竟，他能感知到巴巴魯斯這顆偏遠的星球上潛藏起來的黑暗，以及那個躲在現實與噩夢帷幕背後的龐大身影……
　　他心急如焚，生怕莫塔裏安在和它們的戰鬥中遭逢不測。而當他們真的見面後，原體的功績讓他感到無比自豪，甚至壹度想要落淚。
　　那些為禍世界的巫術霸主被莫塔裏安徹底凈化了，哪怕對帝皇來說，這也是壹筆值得慶祝的偉業。在二人的談話中，人類之主向他的孩子透露了帝國的存在，也講述了帝國真理與大遠征。
　　最後壹件事讓原體尤為震撼。
　　他的養父，那個冰冷的怪物也曾表露出對銀河中群星的向往，但它不過只是想要壓迫他人。可帝皇卻不同，他真切地想要讓每壹個人類都能美好幸福的生活。
　　而且，大遠征與原體的凈世聖戰頗有相似之處，最後，帝皇告訴莫塔裏安，他已經為他準備好了壹個和他有血脈聯系的軍團，只待他答應帶領他們。
　　原體在此刻自願單膝跪下了，並向他的父親發了誓。他宣誓，他會高舉帝國真理的旗幟，並像他解放巴巴魯斯壹樣，去解放仍舊處於苦難中的人們，無論他們身處何方，原體都絕對不會放棄。
　　……
　　“我有壹種古怪的既視感。”阿爾法瑞斯說。
　　身材最為矮小的原體坐在他的椅子上，坐姿相當放松，卻顯得有點不知從何而來的愉悅：“說真的，兄弟們。我不知道這感覺是從何而來，但我就是有種熟悉的感覺。”
　　“而且，這個父親的表現……”察合臺若有所思地接上話。“與我印象中的大不相同啊。”
　　正在看書的帝皇咳嗽了壹聲。
　　“的確如此。”聖吉列斯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
　　“他既沒有變成壹個陌生人來參加妳的宴會，也沒有非得和妳以古怪的方式較量壹下……他甚至沒有在妳和人戰鬥的時候突然將妳傳送走，真是奇怪啊。”
　　帝皇再次咳嗽了壹次，這次，他的聲音更大了壹些。
　　金言使者疑惑地看向紅砂之主，後者嘆了口氣：“妳就當……什麽都沒聽見吧，洛嘉。至於最後那件事，他沒有和妳談過嗎？”
　　“誰？”
　　“另壹個我——或者說那個總是悶悶不樂的我。”
　　洛嘉手壹攤：“妳平日裏就已經夠嚴肅了，不過，是的，他的確沒有和我談過這方面的事。”
　　“如果妳想知道的話，會議後來找我吧。”安格朗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我會說給妳聽的，這樣妳大概就能懂為何聖吉列斯也要在這裏陰陽怪氣壹下了。”
　　“嘿！”大天使不滿地發出了聲音。“我只是在敘述壹些事實。”
　　“難道那就不是陰陽怪氣了嗎？”
　　“就算是妳也不可以說出來！”
　　“……好了。”
　　人類之主總算將頭從書裏擡了起來，眼中閃過藍光。他眨眨眼，再睜開後，就是正常的瞳色了：“我們可以不要再討論這些事了嗎？”
　　“可這些都是妳曾親手做過的事啊，父親。”察合臺不輕不重地說。
　　“我……”
　　帝皇壹時竟然卡了殼，他本想認真地解釋，不過，就在他扭頭看見察合臺眼底那壹抹笑意時，他立刻就懂了可汗的意思。
　　好吧，我倒也不介意妳們打趣我來活躍氣氛。而且……莫塔裏安。
　　他側頭看向表情復雜的死亡之主，後者的表情復雜程度幾乎難以確切的用語言來描寫，若是能畫出來的話，應當會是壹副驚世之作。
　　要是出現在電影裏，那麽，負責表演這段的演員應當也能通過演技封神，各大電影學院都會樂此不疲地花費幾十年來研究……
　　可惜，這是現實。當表演的程度被抹去，所留下的，就只有深刻的觸目驚心，不忍再看。
　　“……繼續。”
　　良久的沈默過後，死亡之主如此說道。
　　他沒有吐露心生，亦沒有要求父親給出解釋——比如他當年為何要變成個陌生人然後放出消息說他也能解決巫術霸主甚至還向莫塔裏安發起了挑戰之類的……
　　總之，他只是想要繼續，而且看樣子非常痛苦。
　　“不，中樞。”荷魯斯出言叫停。“兄弟，我真想找壹面鏡子來放在妳面前，來讓妳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在妳的情緒有所好轉以前，我認為我們不能繼續了。”
　　“我好得很，荷魯斯。”
　　莫塔裏安平靜到近乎淡漠地回答。
　　“這些事是對我的鞭撻，他做得越好，就越能凸顯出我的失敗。而我壹定要看到結尾，我承認我是個失敗者。是的，我沒能堅持自我，我的識人不明讓我的軍團遭逢了不幸。可他呢？他比我強得多，難道他也不能擁有壹個好結局？”
　　他握緊雙拳，短刀在右手掌中劇烈的顫抖。本該失去效用只余裝飾功能的符文此刻竟然開始再度亮起。
　　“我要看下去……”死亡之主陰沈地開口。“我要看看他能否戰勝那該死的東西。”
　　他沒有說那東西是誰，但恐怕誰都清楚他正在暗指誰。
　　荷魯斯還能說什麽呢？牧狼神只得嘆氣，同時苦笑——他沒想到，莫塔裏安的覺悟竟然比他還要高。
　　或許是因為他那不願向其他人提起的重生方式？
　　荷魯斯沒有答案，他只知道，莫塔裏安是被壹把短刀殺死的。自那以後，惡魔原體莫塔裏安灰飛煙滅，取而代之的是壹個時刻裹著繃帶，帶著短刀的人。
　　荷魯斯突然意識到，現在，他們彼此對於對方其實都已經成了熟悉的陌生人。遭逢大變，手足相殘，壹萬年以後，他們坐在同壹張桌子上，稱呼彼此熟悉的名諱，卻都能意識到對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
　　或許這樣也好吧。
　　牧狼神的苦笑逐漸轉變成了微笑。
　　而中樞則繼續了，它沒有人類那麽多的情感。當然，它可能有，只是並不想表露。
　　而真正會令它虛構的心，心緒起伏的那個人……此刻並不在。
　　文字再次開始滾動。
　　……
　　“眼下，我們所進行的這場戰爭與過去的壹切戰爭都大不相同。在在數千年前，我們的祖先——人類的祖先，會為了財富、地位、權勢，甚至是榮譽而互相征戰。
　　而現在，我們將要進行的是壹場生存之戰。是的，妳們沒有聽錯。我們的戰爭是為了生存。
　　妳們可能知曉，也可能不知曉，但是，無論如何，銀河系內都充滿了數不清的威脅，只要有機會，這些異族會毫不猶豫地殺死它們所親眼見到的每壹個人類。
　　可是，這場戰爭不僅關乎人類種族之生存，我的兒子們。
　　如果我們失敗，如果帝國最終倒下，那麽人類自由生活的壹切希望就將崩塌。我們的種族將要麽被徹底遺忘，要麽在異形或其他黑暗力量的壓迫下陷入永遠的奴役。
　　但我們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是的，我們不會。
　　我們是人類的守護者，而就像帝國庇護泰拉的所有後裔壹樣，我們是保護帝國的戰士。我們用刀劍，用爆彈槍，用所有的壹切去保護他們免受死亡的威脅。
　　而如果，他們走到了那個時刻——走到了這個世界除了痛苦與折磨什麽都給不了他們的時刻……我們將會給他們帶去死亡。
　　比起被異形奴役，在黑暗中沈淪，扭曲，成為怪物……平靜的死亡，是更好的選擇。
　　就像我是我父親的工具壹樣，妳們在這場戰爭中就是我的工具。從今以後，妳們就是我的死亡守衛。”
　　——莫塔裏昂接手第十四軍團時的重要講話節選。
　　早在基因之父回歸以前，第十四軍團就已經在帝國境內相當有名氣了。他們的這部分歷史也很有趣，實際上，他們從建軍開始就表現出了超乎想象的堅韌與頑強。
　　那時，他們還被稱為黃昏突襲者，每當他們出現在戰場上時，對他們有所了解的敵人會立刻心如死灰。
　　因為無論妳用火器與刀劍擊倒這些戰士多少次，只要妳沒有當場殺死他們，他們就壹定會站起來。這樣的特質，則要追溯到壹個被稱作阿爾比恩的泰拉地區。
　　那時，泰拉甚至都尚未被帝皇統壹。他們阻攔的帝皇的統壹長達幾十年，這在整個統壹之戰的歷史上都是相當罕見的。至於他們的動力，顯然是來源於阿爾比恩古老的戰士傳統，以及他們面對敵人時絕不屈服的執拗。
　　帝皇本人甚至都被這種作戰意誌震驚了，他命令部隊停止攻擊，隨後手無寸鐵，身無盔甲的前去會見了阿爾比恩的領袖。
　　他將自己的計劃以誠摯的口吻毫無隱瞞的告知了他們，甚至將自己在統壹泰拉後對人類命運的計劃都未曾隱瞞。帝皇的幕僚團本來是對這場談話持悲觀態度的，若不是主君執意如此，他們絕不會讓帝皇孤身壹人前往。
　　然而，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些人竟然同意了帝皇的提議。不僅如此，他們甚至主動的將他們的兒子送去了改造實驗室，讓他們成為了阿斯塔特。或許的確是天性使然，沒有任何壹個人類不渴望征服星辰大海。
　　在泰拉被征服後，大遠征也被帝皇立刻開啟了。
　　第十四軍團在沒有原體的情況下，花費了壹個近壹個世紀的時間行走在群星之中。
　　據說，黃昏突襲者們極其充滿榮譽感。如果有敵人看見這些從天而降的戰士後，打算投降，軍團總是會同意，絕對不會在此情況下濫造殺孽。他們很清楚自己的職責，他們是戰爭的機器，但絕非滅絕人性的怪物。
　　他們的遠征艦隊平定且收復了許多人類世界，美中不足的是，其中有很多次都是在造成大規模的流血事件後才拿下的——黃昏突襲者雖然充滿榮譽感，但他們的外貌卻十分駭人。
　　不僅如此，他們的交涉能力也差勁到可怕，幾乎沒辦法好好地表露任何善意，任何話語被他們說出後都會變得意思扭曲。
　　久而久之，黃昏突襲者們也就不再想靠語言能力收復失落的世界了。
　　他們甚至打定主意，要專門對付那些異形帝國以及被亞空間腐化的世界，在這樣的世界上，他們不必再懷有任何善意，只需要執行純粹的暴力並摧毀壹切就好。
　　而在莫塔裏安接手，他們改名為死亡守衛以後，令他們重新打響名號，真正意義上的第壹大戰役，自然就是加拉斯帕戰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