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泰拉之上（十五）

　　托爾·加拉頓。
　　磐石。
　　每個認識他的人都會這麽說。無論稱謂如何，是托爾·加拉頓士官，托爾·加拉頓連長，還是托爾·加拉頓大人。他們總會稱呼他為磐石。
　　這是壹個極高的贊譽。
　　此時此刻，磐石正仰面躺倒在地。這不怪他，他雖然穿著動力甲，但身上卻壓著足足三只血肉獵犬。它們從黑暗中跳了出來，想要襲擊他。托爾·加拉頓順手將它們都殺了，卻無法阻止它們余力未消的屍體撞在自己身上。
　　三只小牛大小的畜生撞在妳身上——壹個接壹個。
　　他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在戰鬥中，這是要命的事情。還好，他有著許多兄弟照應。
　　加拉頓看到綽號‘刀刃’的馬爾蘭用他的動力劍刺穿了壹頭即將受到賜福的放血魔。那雜種腦袋上的角冒著紅光，很明顯，它殺了許多人。緊接著，馬爾蘭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加拉頓沒有說話，他反手用鏈鋸劍鋸開了另外壹頭從暗處跳出來的血肉獵犬。
　　血液飛濺，耳邊傳來爆彈槍被發射時所發出的巨大聲響。托爾微微側過頭，他的動態視力讓他精準地捕捉到了那顆爆彈。它旋轉著，鉆入壹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磨魂者的腦門。那醜惡的東西的頭蓋骨被掀飛了。
　　但它還沒死，它主子的力量甚至讓這東西大聲咆哮了起來。深紅色的大腦隨著它的咆哮聲顫動著，然後，托爾拔出爆彈槍，給它補了壹槍。
　　安靜了。
　　戰鬥結束，用時七分鐘三十壹秒。托爾·加拉頓默不作聲地將鏈鋸劍的檔位調至最低壹檔，隨後才將它清零。這麽做有兩個好處，第壹，最低檔位可以讓鏈鋸上卡著的血肉與骨茬甩出去。第二，能節省壹些燃料。
　　他的鉕不多了，他的兄弟們應該也是如此。從戰鬥開始到現在，他們已經在這個該死的巢都裏奮戰了壹整個白天以及大半個夜晚。
　　馬爾蘭講了個笑話，但沒有人笑：“我以為壹百三十年前我親眼看到我的家族被壹幫混沌叛徒轟成碎片才是最糟糕的日子呢。”
　　馬爾蘭·諾森，壹個貴族之子，在阿斯塔特中最常見不過的出身。
　　他那榮耀的，誕生了七個阿斯塔特的家族在壹百三十年前由於幫助帝國被壹夥混沌叛徒報復了，戰團幫助他復仇了。他們在銀河中追殺了那夥人超過壹千個日夜，最終由馬爾蘭親自殺光了每壹個人。
　　在那以後，他就釋然了，並且常常在戰鬥最艱險的間隙講有關於這件事的笑話，每次，都沒有人笑。
　　“這個笑話真的很爛。”
　　加拉頓聽見自己的聲音，壹時之間居然有些驚訝。他的喉舌由於戰吼與不間斷的發布命令而變得有些過度疲憊了，聽起來像是夢囈：“清點人數，馬爾蘭。”
　　三分鐘後，馬爾蘭向他報告：“我們還剩七十三個兄弟。”
　　‘磐石’嘆了口氣：“願他們安息。毀滅者們的彈藥儲備呢？”
　　通訊頻道裏傳來毀滅者小隊士官的聲音：“以目前的戰鬥烈度來說，我們還能持續輸出四個小時，連長。”
　　＋加拉頓連長，它們來了＋
　　智庫的提醒如雷貫耳。加拉頓再次挑動鏈鋸劍握柄末端的檔位，最高出力，在鉕的作用下，這殺戮兵器狂躁地咆哮了起來。不遠處的馬爾蘭低下頭，他似乎通過目鏡的熱成像看到了什麽。爆彈槍對著地面連連開火，幾聲哀鳴透過他們腳下的地面傳來。
　　“它們在下面！”馬爾蘭大聲示警。加拉頓立刻拔出爆彈槍，還未等他扣動扳機，他所站立的地面便塌陷了。
　　首先要說明的壹點是，巢都並非是單層結構——盡管這些建築被粗略地分成了三個層次，但那代表的是居住在這裏的人的生活層次。真實的巢都層層疊疊，加拉頓壹連撞碎了足足三層地板才停下來。
　　有東西在黑暗中用爪子抓撓他的胸甲，陶鋼發出壹聲不堪重負的哀鳴，但仍然頑強地撐住了。他聽見通訊頻道裏傳來嘈雜的聲響，加拉頓此時卻沒有時間去分辨那些話語。他閃電壹般探出壹只手，壹頭血肉獵犬的牙齒卡在他的手甲上。
　　他補上了壹拳，血肉飛濺之中，目鏡的夜視功能被啟動了。鏈鋸劍就掉在他身邊不遠處，他的爆彈槍卻不見了蹤影。加拉頓壹個翻滾過去撿起鏈鋸劍，靈巧地不成樣子。就在此刻，他的頭頂正上方卻響起了某種東西正在預熱的聲響。
　　＋躲開＋
　　壹個陌生的靈能通訊闖進了他的大腦，加拉頓感到壹股向後的力量將他拉扯著，迫使他遠離了那地方。下壹秒，壹束猩紅色混雜著破碎骨頭的炮彈便命中了他此前站立的地方。加拉頓立刻認了出來，那是磨魂者的血肉磨盤大炮。
　　壹種極其褻瀆的武器——每個磨魂者都是由惡魔改造而來，次元鐵匠會賦予它們更為可怖的能力。它們的下半身會被移出，裝上八條機械腿，能夠無視任何地形。且極其鋒銳，甚至能夠刺穿他們的盔甲。
　　然而真正致命的是它們胸腹處的大口，磨魂者會沿途吞噬所見到的壹切血肉，不管是敵是友。它們能將血肉凝縮，以對屠殺無盡的渴望和對生者的仇恨將其發射出來。其上遍布褻瀆的詛咒，甚至擁有堪比坦克主炮的威力。
　　＋向左閃避，士兵＋
　　那個陌生的靈能繼續發來消息，加拉頓別無選擇，他依言照做。而後，壹個人影從天而降，直直地墜落在了那磨魂者的頭頂。壹束金色的光輝爆發了出來，熾熱而危險，片刻過後，他看見那磨魂者的身體被徹底融化了，只剩下八條機械腿還在地面上徒勞無功的伸縮著。
　　“妳是誰？”
　　“妳是托爾·加拉頓連長嗎？”來人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開始詢問起他的身份。他穿著壹身藍色的精工動力甲，其上卻沒有任何標識，只是簡單的以金色勾了邊。
　　‘磐石’托爾·加拉頓忽然發覺，這個人簡直高大的不像話。
　　壹個堪稱可怕的猜測從他心中掠過，又很快消失。
　　見到托爾警惕的模樣，來人笑了笑，轉而繼續用起靈能通訊。＋或許這樣，妳會習慣壹些＋
　　“是妳？”
　　“是的，妳們呼叫的支援來了。壹個極限戰士連隊正在惡魔們的後方進行作戰，加拉頓連長，妳可以發布壹道命令，讓妳的兄弟們反推回去嗎？”
　　“……可以，但我要先知道妳的身份。”
　　“史蒂夫·羅傑斯。”
　　他們對視了壹會兒，最終，還是托爾·加拉頓率先沈不住氣了：“我指的是妳的軍銜。”
　　“我沒有軍銜，我只是個士兵。”史蒂夫再次笑了笑。“具體的情況妳可以自己和極限戰士們的指揮官溝通，馬裏烏斯·卡爾加戰團長應該會很樂於與妳壹起殺敵的，加拉頓連長。”
　　“至於我——”
　　史蒂夫消失在原地，金色的光輝從他手中湧出，逐漸布滿全身，讓他化作了壹道金色的流光飛逝而去，只留下壹句似有若無的輕語在加拉頓耳邊回蕩：“——我還有其他任務。”
　　綽號磐石的阿斯塔特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三十秒後才回過神。與此同時，通訊頻道內傳來壹個陌生的聲音，混雜著爆彈槍的轟鳴：“這裏是馬裏烏斯·卡爾加，極限戰士戰團長！我們來支援妳們了！”
　　……
　　基利曼的臉色無比陰沈。
　　此時此刻，他壹個人待在他的書房內。無魂女王被帶到了醫務室進行更詳細的檢查，這倒也給了他壹些方便，至少不需要在蝙蝠俠打來通訊時禮貌地請那位女士離開了。
　　“證據，克蘭，我需要證據。”他無比頭痛地敲打著自己的右邊太陽穴，那裏突突直跳，他不得不這麽做讓自己好過壹點。“我相信妳，但我要親眼看到證據。”
　　蝙蝠俠的聲音回蕩在書房內：“沒有文書方面的證據。他們做的很警惕，也很隱蔽。如果不是我能直接查看他們的大腦，恐怕這件事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他很冷靜地說：“又有誰會相信巢都內蔓延的新型毒品能將靈能者們轉化成為不穩定亞空間傳送門？而且，背後的主使還是審判庭內部的成員。”
　　“妳說那藥劑是毒品？”
　　“差不太多，他們會先在底層巢都售賣壹部分粉末，就當是新貨。其中那些產生了‘反應’的潛在靈能者會被為他們做事的幫派控制起來，然後註射藥劑觀察更進壹步的反應。死去的人會渾身腐爛變成壹灘黏液，如果僥幸挺了過來。他們就會擁有那種能在寂靜修女們面前使用靈能的能力……”
　　“這批人，被稱作原料。每三個自然月，他們都會去巢都底層提取壹批嶄新的原料，這些人在被帶到他們的實驗室後，就會被註射壹種被稱作九號的藥劑。與那種弗蘭克在巢都內發現的是兩種東西。”
　　蝙蝠俠的聲音正在變得越來越低沈：“那三個被弗蘭克殺死的女孩在他們的官方術語裏被稱作‘殘次品’，在死亡時爆發的痛苦能夠讓他們化作不穩定的傳送門，但不可控——現在巢都內的大部分傳送門都是這樣的的東西。”
　　基利曼握緊了拳頭。
　　他們所處的地方名為神聖泰拉。神聖泰拉啊——！就在他父親的眼皮底下，卻發生了這樣的事？！基利曼擡起頭，凝視著天花板上的帝皇畫像，久久未發壹言，只有蝙蝠俠的聲音還在繼續講述。
　　“據我推測，他們應該是想研制出壹種能夠反制寂靜修女們的手段，卻陰差陽錯有了新的結果……我會繼續調查的，這裏還有壹些正在逃竄的渣滓。他們應該還知道不少其他事。”
　　“在妳掛斷前，克蘭，我希望妳能查出壹件事，壹件最緊要的事情。”基利曼的嘴角抽搐著。“這件事到底是審判庭內部的壹個分支秘密進行的……還是他們全都如此。”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