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啟程

　　他們壹直在凱爾莫罕待到十二月份，兩個男人白天無所事事地到處遊手好閑。他們甚至將附近的壹整群狼收為了小弟，狼群把他們倆當成了頭狼。如果妳覺得這件事還不夠證明他們的無聊，那麽，這裏還有另外壹件。
　　傑洛特試圖教會壹頭住在附近的巖石巨魔如何打撲克，這樣他們三個人就能湊牌局了。
　　十二月份結束，新的壹年。希裏悶悶不樂地回到了她的宮廷，她的‘監獄’，小家夥不喜歡那兒。她喜歡她的祖母，但不喜歡那兒。
　　傑洛特正在庭院裏穿著壹件皮甲，不是法師給他做的那件龍皮甲，而是壹件鑲釘軟甲。他打算去外邊晃個半年，沿途接接委托。法師雙手抱胸站在壹旁，看著他費勁地穿上皮甲。
　　“妳是不是長胖了？”
　　“怎麽可能！”傑洛特沒好氣地說，然後懷疑地看著自己鼓起的肚子。“……好像是有壹點。”
　　“哈！”
　　何慎言發出壹聲尖銳的嘲笑：“妳搞不好會成為史上第壹個體重達到兩百斤的獵魔人呢！”
　　“行行好，法師大人，放過我。”傑洛特嘆了口氣。“我還得下山去找個鎮子買蘿蔔呢。”
　　“妳的蘿蔔又沒了？”
　　“是啊，被壹頭孽鬼掏了肚子……”獵魔人難受地掂了掂自己腰間的錢袋。“我真懷疑這點錢夠不夠我買到合適的母馬。如果要買公馬，那就得買戰馬，但是我買不起戰馬……該死的，就不該在諾維格瑞花錢！”
　　“妳又去妓院了？”
　　“沒有，我給特莉絲買了很多禮物。特莉絲，妳還記得吧？就是——”
　　“——那個紅頭發的小姐？我記得。”法師點了點頭。“不得不提，妳對女人的品味總算是提高了壹些。那個黑發的女術士不適合妳。”
　　傑洛特轉頭看了看周圍，他知道這兒除了他們沒別人，但是獵魔人還是這麽幹了。就好像他心虛似的。
　　他咳嗽了壹聲，壓低聲音對法師說：“其實，我還是對她有感情。”
　　傑洛特滿臉憂郁地說：“真正讓我下定決心和她分手是因為去年的事，我和特莉絲分別了壹段時間。她要去術士學校進修，然後，我在旅行裏碰見了葉奈法。”
　　何慎言毫不留情地吐出壹句話：“妳們倆又搞上了？”
　　“別說的那麽難聽……好吧，的確如此。我和她旅行到了艾德·金維爾，精靈語，這城市翻譯過來叫做冰之碎片。我不喜歡那兒。”
　　“讓我猜猜。”何慎言若有所思地說。“她和別人上床了？”
　　“媽的！”
　　傑洛特罵了壹句：“妳怎麽猜得這麽準？”
　　“總之，她頭天晚上和我上床，第二天就和壹個男術士來了壹場。那混蛋還和我炫耀，說什麽他們倆幾年內壹直因為我分分合合，讓我滾出這座城市，他想和葉奈法結婚。我本來都算找他決鬥了。結果事到臨頭，我覺得沒必要。然後，葉奈法就走了。”
　　“就這樣？”
　　“是啊，然後給我們兩人每個人都留了封信。壹個謎語。和我們都分手了。”
　　傑洛特低下頭，將劍放在後背的武裝帶上，拉緊，隨後拿起他的旅行袋，示意法師可以離開了。
　　……
　　二月，三月。時間在旅行裏過得很快。傑洛特的新蘿蔔是匹溫順的棕色母馬，身上沒有花紋，很好看。她總是喜歡用濕潤的鼻子碰法師騎的那匹黑馬，何慎言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但他的馬是魔力構成的。
　　它不可能給以她回應。
　　“說起來，傑洛特。那頭龍馬跑哪去了？”
　　“妳說我的老蘿蔔？維瑟米爾騎著他出去晃了，老頭子太招搖了。”傑洛特搖了搖頭。“妳改造過後，那匹馬都能口吐火焰了，我真懷疑他接委托到底是自己動手還是蘿蔔動手了，噢，抱歉，蘿蔔，我沒說妳。”
　　母馬嘶鳴了壹聲。
　　“我們好像快到海邊了？”
　　“是的。”
　　“妳去海邊幹什麽？殺水鬼？”
　　“不，現在是三月中旬。”傑洛特擡起手理了理自己棉衣的領子，樹林裏總是很寒冷。“野外的水鬼這時候壹般在冬眠。”
　　“所以妳要去幹什麽？”
　　“出海，我打算去史凱利傑群島找壹位鐵匠。前年我在他那定了壹把劍，交貨的時間早過了。我得把劍拿回來。順便在史凱利傑那兒試試劍，他們島上應該有不少怪物可以殺。”
　　蘿蔔溫順地踩過壹個坑，傑洛特還在說個不停，他在面對熟人的時候和話癆差不了多少。結果，那匹很靈性的母馬卻摔了個趔趄。順帶還把獵魔人扔在了地上。
　　“怎麽回事？！”傑洛特躺在地上，痛叫壹聲。法師下馬將他扶了起來，順便給蘿蔔扔了個治愈術，以免這匹馬受到什麽傷害。他嚴肅地盯著那個泥坑後面的東西，嘆了口氣。
　　傑洛特站起身後，做出了和他壹樣的反應。
　　“真該死。”
　　獵魔人來到那東西附近蹲下，用手指合上了他的眼睛。
　　那是壹個男孩。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身上穿著骯臟的粗布衣服，手指攥的緊緊的，仰望著天空。他的眼皮被傑洛特合上了，大張著的嘴裏有凝固的血液。
　　“壹個孩子，何。他才多大？八歲？誰會殺壹個孩子。”傑洛特折斷那可憐的孩子身上的箭矢，目光已經變得冰冷了起來。“妳覺得呢？”
　　何慎言凝視著那男孩凝固在臉上的僵硬表情，伸出手拿過了傑洛特折斷的箭桿。
　　“軍用的。”
　　在壹陣觀察後，他下了結論。
　　“軍用？”
　　“是啊，傑洛特。看這裏。”法師將箭桿遞還給傑洛特，讓他看看箭尾，那上面有壹個棱形的標誌。
　　“該死。”傑洛特又罵了壹遍。“真該死。”
　　法師手指微動，男孩的屍體開始沈入泥土。這裏沒什麽人來，用來當他的墳墓很合適。何慎言可以用亡靈法術讓屍體開口說話，說出真相，可他不想再讓壹個可憐的八歲孩子的靈魂遭受那種痛苦。
　　他已經死了，就讓他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