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燕子的下落

　　“不怎麽樣。”法師依舊保持著冷靜，似乎他根本就不為那美景所動容。他淡淡地說：“我就把話說明白好了。我能做到的事，妳應該能比我做得更好才對。”
　　瑟雅尼坐了下來，嘆了口氣：“是的，作為壹名活了很久的寧芙。我的確很強。但強有什麽用呢？我們能夠自由的在世界間來來去去，就是因為立下了絕不動用自己的力量改變世界的誓言……看來妳不知道，世界壁壘是有意識的。如果它們不允許，我們哪兒也去不了。”
　　“妳的說法很有意思，我持保留態度。但妳沒說到重點，為什麽非要我去不可？妳能在世界間穿梭，妳完全可以找到比我更強的人去。那樣就可以萬無壹失了，對嗎？而且，妳只是不能用自己的力量改變世界……但妳們贈送寶劍的行為算什麽？”
　　“妳完全可以用壹把劍改變壹個凡人，硬生生的造出壹個人間之神出來。妳的說法沒法說服我。”
　　“妳很聰明……”瑟雅尼微笑了起來。
　　“但這是我們的準則。我親愛的何慎言。我們在擁有力量和無拘無束地自由的同時，也要承擔相應的代價。比如幫助世界壁壘上有裂隙的世界，在彼界之物入侵時吃掉它們——不然妳以為誰會願意吃那些惡心的東西？雖然它們烤熟了味道的確還行……”
　　“說回正題。”
　　“好吧，好吧。”瑟雅尼再次幽怨地看了壹眼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她平靜地說：“我們的確贈送過很多寶劍，也選中過很多具有美德的人類作為我們的騎士。但他們在接過寶劍的同時，也會承擔相應的代價。代價就是無法再幹涉世間，只能作為我們的侍從。”
　　“誠然，有不少寧芙沒有遵守這個準則……但她們的行為只能帶來更大的災難。久而久之，我們就不再越過這條準則了。”
　　“談談那個世界。”何慎言沈默了壹會，他說道。
　　“先說好，我並非在強迫妳去拯救他們，我也不會說什麽他們的死是因為妳的冷眼旁觀這種話。但如果妳真的想看壹看他們在經歷什麽……妳壹定要做好心理準備。”瑟雅尼的話讓他皺起了眉，但何慎言依舊點了點頭。
　　於是，瑟雅尼為他展示了壹個絕望的世界。
　　他看見昔日的英雄重披戰袍，沒有輸給那些歸來的敵人，卻敗給了時間。連同他花上壹生時間去保衛的城市壹起陷落了，他的屍骨和那座城市壹起化作了飛灰，永遠消失。
　　他看見不願殺死摯友的人間之神為了無辜的人們抵擋人類的最高無力，壹步不退，活生生地死在了過量的核輻射之下。
　　他看見鬼魂與怪物們從地獄中爬出，在人間肆意捕食。少數敢於反抗的人卻在片刻之間就被生吞活剝。看見大樓崩塌，地面開裂。群山震顫，海洋蒸發。父子反目，夫妻之間互相殘殺。看見大批大批的宗教瘋子從高樓上壹躍而下，嘴裏喊著呼喚邪神的話語，看見廣場上聚集成堆的烏鴉啄食著死人們的眼眸……
　　他看見了壹切。
　　甚至看見了未來。
　　包括那個世界的未來，世界是如何毀滅的。太陽的崩塌，星球的爆炸。不光是地球，整個宇宙都在頃刻之間被毀滅了……他們甚至連證明自己存在的東西都沒能留下。
　　何慎言睜開眼睛，瑟雅尼問道：“妳看見了嗎？”
　　法師平靜地點了點頭，他說：“妳說，他們的毀滅是因為壹人的錯誤。誰的錯誤？”
　　瑟雅尼淒婉地壹笑：“我。”
　　“妳？”
　　“是的……我原本應該充當他們世界的守護神，但我那時還不知道自己是壹名寧芙。等到我知道後，已經太晚了。我本可以阻止這壹切……只要我不是寧芙。”
　　法師沈默了壹會，說道：“如果，我答應了妳。那麽，我要怎麽拯救這個世界呢？”
　　瑟雅尼臉上的笑容愈發淒慘：“這就是問題所在，我也不知道他們的問題出在哪裏。我不知道他們為何會招致毀滅。”
　　“所以……且不提，我能不能拯救他們。妳知道妳在說些什麽嗎？妳是在要求我去到壹個妳自己都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的地方，然後在那兒耗上十幾年，同時還不知道能否成功。”法師的語氣中帶著不加掩飾的冷淡。
　　“如果妳認識古壹，那妳應該就知道，我自己發過誓要保護的世界現在也是壹頭亂麻……抱歉，我沒空去幫助妳。”
　　瑟雅尼突然說道：“我知道燕子的下落。”
　　她的話音落下，法師的精神力觸須瞬間暴起，壹把抓住她，將她摁在了凱爾莫罕的墻壁上，傳送門立刻開啟，帶著她來到太空之中。數十個危險的爆星法術已經蓄勢待發。法師眼中赤紅色的光芒填滿了整個眼眶，他冷冷地說：“妳最好知道妳在說些什麽。”
　　“我知道燕子的下落。”瑟雅尼看著他，壹字壹句地說道。
　　“我不相信妳。如果妳真的知道，就和我訂下契約，在白塔的見證下。”
　　法師說完，藍色的光幕被他喚出，他說道：“現在，說吧。在白塔議會的見證下，如果我拯救了妳說的那個世界……那麽，妳就得告訴我燕子的下落。這裏增加附加條款，是跨界法師何慎言記憶中的那個燕子，而非其他的某些東西。”
　　瑟雅尼照做了。
　　她說道：“在白塔議會的見證下，如果跨界法師何慎言拯救了我說的那個世界……那麽，我將告訴他，他記憶中那個燕子的下落。”
　　光幕上閃過壹道藍光，壹個機械聲說道：“白塔議會已收到見證契約申請，已通過。契約成立。請雙方契約者務必遵守契約內容，如若違反，我們將會以您違反契約為由對您展開不死不休的追殺。請慎重考慮您的實力是否能與白塔議會抗衡，謝謝合作。”
　　瑟雅尼輕輕拍了拍法師的右手，她說道：“現在，妳能讓妳的東西放開我了嗎？怪痛的。”
　　她刻意拉長的語調和那曖昧的話語讓何慎言的眼角抽動了兩下，他再次深深地嘆了口氣，打開了壹扇通往黑燕鷗島的傳送門。將瑟雅尼扔進了她的湖裏。
　　他那天晚上沒回凱爾莫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