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打更人

賣報小郎君

玄幻小說

大奉京兆府,監牢。 許七安幽幽醒來,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腐臭味,令人輕微的不適,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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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苦肉計

大奉打更人 by 賣報小郎君

2021-8-29 15:57

  懷慶招手攝來珠子的途中,掃了壹眼狐貍尾巴,面帶微笑的絕色妖姬,又看了看表情誠懇的許七安。
  接著,她伸手接過了鮫珠。
  珠子入手的剎那,綻放出澄凈明亮的光芒,就像許七安上輩子的燈泡,即使在臨近晌午的天色裏,也足夠耀眼,足夠明亮。
  “竟還會發光。”
  懷慶輕‘咦’了壹聲,表情和語氣有些驚喜。
  有了這枚珠子,她寢宮裏就不用點蠟燭,而且珠子的光芒澄凈明亮,比燭光要璀璨許多。
  難得的好寶貝啊。
  說完,她發現許七安和九尾狐表情古怪的望著自己。
  但兩人的表情並不壹樣。
  許七安的眼神和表情有些復雜,喜悅、戲謔、安心、溫柔、得意,無奈等等,懷慶已經很久沒從他的臉上看到這麽復雜的情感。
  九尾狐則是戲謔、憋笑,以及壹絲絲的敵意。
  懷慶冰雪聰明,立刻察覺出端倪。
  這時,她看見九尾狐捧腹大笑,滿臉戲弄、笑吟吟道:
  “傳說只要手握鮫珠,見到心愛之人,它就會發光。
  “還以為壹國之君,堂堂女帝有多與眾不同,原來也和尋常女子壹樣,對壹個風流好色的男人情根深種。
  “嘖嘖,藏的挺深啊,本國主閱女無數,還真沒看出妳那麽喜歡許銀鑼。
  懷慶看著手裏的鮫珠,臉色壹白,繼而湧起醉人的紅暈。
  她猛的看向許七安,美眸裏閃爍著羞怒、窘迫、尷尬,就像當初許寧宴和臨安的大婚時,被袁護法赤裸裸的揭露心聲。
  她沒想到許七安居然用這種方式“暗算”自己。
  “這個,陛下……”
  許七安咳嗽壹聲,剛要打暖場,緩解女帝的尷尬,就看見她暈紅的臉頰壹下子變的蒼白。
  接著,用壹種無比失望,悲傷暗藏的眼神看著他。
  懷慶冷冰冰道:
  “妳是不是很得意?”
  嗯?這是什麽態度,惱羞成怒嗎……許七安楞了壹下。
  懷慶冷冰冰的揮了揮袖子,把鮫珠砸了回來。
  許七安伸手接過,捧在手心,習慣性的撐起氣機,不讓它與自己手掌真實接觸。
  他忽然明白懷慶惱怒的原因。
  如果讓持有者面對心愛之人時,鮫珠會發光,那他捧著鮫珠時,它卻沒有任何異常。
  這代表著什麽?
  代表許七安誰都不愛。
  難怪懷慶會失望,會憤怒。
  這女人腦子轉的也太快了吧……許七安剛才捧著鮫珠,其實手掌和鮫珠之間隔了壹層氣機。
  這樣就不會出現異常,讓懷慶察覺出不對勁,而且,更壹層次的顧慮是,等懷慶知道鮫珠的特性,轉頭問他:
  “珠子發光是因為誰?”
  九尾狐興風作浪的附和:“對,因為誰?”
  這就很尷尬了。
  嘆了口氣,他撤掉氣機,握住了鮫珠。
  於是在九尾狐和懷慶眼裏,鮫珠綻放出澄澈明亮的光芒。
  懷慶冰冷的臉色迅速融化,眉眼間的失望和傷心收斂,癡癡的望著鮫珠。
  “哎呀,許銀鑼原來壹直暗戀人家。”
  九尾狐“驚叫”壹聲,眨巴著眸子,睫毛扇動,羞澀道:
  “這,這,我們種族不同,不能相愛的。”
  妳滾妳滾……許七安恨不得啐她壹臉的口水。
  為了避免出現剛才那壹幕,他收回鮫珠,拱手道:
  “臣出海數月,先回府壹趟。”
  懷慶未作阻攔,微微頷首。
  “我也要去許府做客!”
  九尾狐嬌聲道。
  許七安不理他,手腕上的大眼珠子亮起,傳送離去。
  九尾狐搖著小腰,扭著臀兒,奔出禦書房,化作白虹遁去。
  人去樓空,偌大的禦書房靜悄悄的,宦官和宮女早已摒退,懷慶坐在空蕩蕩禦書房裏,聽見自己的心在胸腔裏怦怦跳動。
  她捧著自己的臉,輕輕吐出壹口氣。
  也好,變相的傳達出了心意,燙手山芋在許寧宴手裏,她不管了。
  ……
  北境。
  九州地理誌註:
  蛇山,無草木,多金石,山中有大蛇,名曰燭九。
  靖國的鐵騎在蛇山頂上鑄起十幾米高的祭臺,祭臺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是妖蠻兩族屍體堆積的京觀。
  “納蘭雨師,壹切準備就緒。”
  靖國國君夏侯玉書登上祭臺,畢恭畢敬的行禮。
  祭臺上,納蘭天祿負手而立,微微頷首:
  “開始!”
  夏侯玉書抓起火把,丟入火盆中,火油瞬間點燃,火盆沖起烈焰,冒氣黑煙。
  黑煙滾滾,在蔚藍天空彌漫,清晰可見。
  山上、山腳的靖國鐵騎紛紛放下兵器,跪倒在地,拇指相扣,左掌包裹右掌,閉上眼睛,向巫神祈禱。
  數萬人的信仰交匯在壹起,明明無聲,可停在納蘭天祿耳中,卻是壹聲聲宏大的召喚。
  遠處靖山城,巫神雕塑“轟隆”壹震,黑氣彌漫而出,裊裊娜娜的朝北境飄去。
  黑氣穿過千山萬水,只用了十幾息的時間,就抵達了數萬裏外的蛇山,於蛇山頂上散開,化作壹張模糊的面孔。
  蛇山上的所有人都感覺到天地壹黯,仿佛進入了黑夜。
  夏侯玉書沒敢睜開眼,但察覺到了壹股沛莫能禦的力量籠罩整座蛇山。
  巫神來了,祭臺召來了巫神……他心裏壹震,連忙排除雜念,愈發的虔誠恭敬。
  納蘭天祿朝著天空中巨大的人臉行了壹禮,接著從袖中取出壹口青瓷碗,碗裏盛著清水,水中遊曳著壹條筷子粗的赤蛇。
  燭九!
  它被納蘭天祿封印在了碗中。
  納蘭天祿把碗放在鋪設黃綢的桌上,後退了幾步。
  天空中的模糊人臉張開可吞山川日月的嘴,用力壹吸。
  碗中的蛟龍不可避免的飛起,脫離青瓷碗,被巫神吸入口中。
  而那些分散在祭臺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屍體,溢散出絲絲縷縷的血氣,同樣被巫神吸入口中。
  盡管炎國國運拱手讓給了佛陀,但北境的氣運算是彌補了巫神的損失……納蘭天祿心想。
  雖然試探出了監正的底牌,明白了他除了扶持許七安晉升武神,再無其他手段。
  但佛陀並沒有讓大奉超凡高手死傷,吞噬雷州的行動雷聲大雨點小,因此巫神教的這步棋,總體來說是損失極大的。
  納蘭天祿甚至覺得,佛陀退的那麽幹脆,多半也是抱著“反正便宜占盡”的心理,不給巫神教漁翁得利的機會。
  不多時,巫神張開的大嘴緩緩合攏,壹道聲音傳入納蘭天祿耳中:
  “做的不錯。”
  這聲音無法分辨男女,宏大而威嚴。
  納蘭天祿保持著行禮的姿勢,沒有動彈。
  “速回靖山城。”
  威嚴的聲音再次傳來,繼而隨著黑雲壹起消散。
  ……
  許府。
  書房裏,許七安望著桌對面的許新年,道: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
  俊美無儔的許二郎捏著眉心,感慨道:
  “這完全超出了我的品級該承受的壓力,除了絕望,像我這樣的凡夫俗子,還能怎麽辦?”
  許七安拍拍小老弟肩膀:
  “妳可以負責出謀劃策嘛,狗頭軍師不需要上陣打戰。”
  說完,揉著小豆丁的腦瓜,道:
  “最近還有夢見大蟲子嗎。”
  許鈴音懷裏捧著壹疊桂花糕,秋季桂花香,府上天天都做桂花糕。
  “有嘚!”小豆丁含糊不清的應道:
  “天天說我要變成骨頭,可我變成骨頭讓師傅和白姬啃了怎麽辦。”
  她認為的“蠱”是骨頭的骨,畢竟在生活中,娘整天訓斥她說:
  是不是骨頭硬了?
  或者說:
  鈴音啊,今天給妳燉了排骨湯。
  許新年嘆道:
  “原來不化蠱,難逃大劫是這個意思。”
  各大體系的超品如果取代天道,其所在體系的修士都將壹人得道雞犬升天。
  蠱神讓許鈴音盡快修行化蠱,是把她當成親信培養啊。
  許七安沈聲道:
  “化蠱的話,鈴音就會變成智力低下的蠱獸,只遵循本能做事,無法保留人性。
  “當然,在蠱神看來,人性這東西完沒有意義就是了。”
  如果化蠱沒有這麽大的後遺癥,蠱族早就倒戈蠱神了,也不會壹代代的傳承著封印蠱神的理念。
  許鈴音聽了,淺淺的眉頭倒豎:
  “像白姬壹樣笨嗎?”
  她壹臉恐懼的模樣。
  妳和白姬半斤八兩,哪來的底氣鄙視人家……兄弟倆同時想。
  不過,雖然智商拿不出手,但情感是不能缺失的。
  許鈴音要是沒了情感,會變成只知道吃的蠱獸。
  到時候,就是蠱獸鈴音出沒,萬裏生靈絕跡,寸草不生。
  四大超品啊,想想都絕望……許新年“嗯”了壹聲,沒好氣道:
  “軍師就是軍師,哪來的狗頭。
  “大劫是以後的事,絕望也是以後的事,但大劫未來之前,大哥能做的還有很多。
  “四大超品裏,佛陀已經成勢,即使大哥成了半步武神,也不能貿然進入西域,佛門不用去管了。
  “蠱神沒有附屬勢力,大哥提前把蠱族遷到中原便是,而後等著祂掙脫封印吧,沒有更好的辦法。
  “倒是荒和巫神教,需要特別註意。
  “前者重返巔峰後,說不定會把海外神魔後裔凝聚起來,收入麾下,這是極為龐大的壹股勢力。大哥要及早派人去收攏神魔後裔,把他們變成自己人。
  “後者,巫神還未掙脫封印,而妳現在是半步武神,可以滅了巫神教。但我覺得,巫師體系擅長占蔔,不會留下這麽大的漏洞。”
  不錯,我弟新年有首輔之資……許七安滿意點頭:
  “不管巫神教留了什麽手段,他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至於收攏神魔後裔,派誰去?”
  許新年望向門外,露出古怪的笑容:
  “讓我那個新嫂子啊,九尾天狐對吧。”
  許七安聞言,也學著許新年捏了捏眉心。
  “要不是看在她陪我出海的份上,我現在準把她吊起來打。”
  闊別數月的大郎回來了,本來大家都挺高興,結果大郎身後冷不丁的竄出壹只風情萬種的狐貍精,笑吟吟的說:
  “各位妹妹好,我是許寧宴的妖侶,以後就是妳們的姐姐。”
  許七安說不是不是,她開玩笑的,我倆清清白白,日月可鑒。
  但沒人相信他。
  誰會相信壹個天天勾欄聽曲的人呢。
  狐貍精的性格就是這樣,唯恐天下不亂,四處作妖……許七安把許鈴音的糕點搶過來,然後按著她的腦袋,把她壓制住。
  看著妹妹急的哇哇叫,他心裏就平衡多了。
  許新年壹點都沒有幫幼妹主持公道的意思,反而拿了兩塊糕點塞嘴裏:
  “沒什麽事我就先出去了。”
  “去哪兒?”
  “去看戲。”
  ……
  內廳。
  九尾狐品著茶,小手撚著糕點,掃過板著臉的臨安,滿臉冷笑的慕南梔,面無表情的許玲月,壹臉幽怨的夜姬,以及害怕妖怪,小手無處安放的嬸嬸。
  “幾位妹妹真是開不起玩笑。”九尾狐笑著說:
  “我和許銀鑼清清白白的。”
  嘴上說清白,壹口壹個妹妹們。
  慕南梔“哦”壹聲:
  “清清白白的妳,隨他出海歷經生死?”
  歷經生死是九尾狐剛才自己說的。
  “各取所需而已嘛。”九尾狐委屈道:
  “我若真與他有什麽,哪會眼睜睜看他勾搭鮫人女王,還收了定情信物。”
  內廳裏的火藥味忽然高漲。
  這下連嬸嬸都覺得大郎太過分了。
  走到門口的許新年詫異的回頭看向大哥——海外還有姘頭嗎?
  就這壹回頭,許新年驚呆了。
  眼前的大哥白發如霜,神容疲憊,眼裏蘊含著歲月洗滌出的滄桑。
  壹瞬間像是蒼老了數十歲。
  苦肉計……許新年瞬間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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