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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奉打更人

賣報小郎君

玄幻小說

大奉京兆府,監牢。 許七安幽幽醒來,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腐臭味,令人輕微的不適,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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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嚴以律己

大奉打更人 by 賣報小郎君

2021-8-29 15:56

  浩氣樓。
  姜律中坐在案邊,捧著吏員奉上來的茶水,吹了壹口熱氣,抿了抿,感慨道:
  “記得去年曾經在魏公這裏喝過壹次茶,沁人心脾,唇齒留香,三個時辰不散。”
  站在書架前翻找書籍的魏淵,背對著他,淡淡道:“那是宮裏的貢茶,三年只產三斤,陛下平時都不舍得喝的。”
  難怪……姜律中恍然大悟,好奇道:“如此神奇的茶,產自何處?”
  “產自京城。”
  “京城還有這種好茶?卑職怎麽從未聽說。”
  “壹個女人種的,她在京城,這茶便產自京城。”魏淵聲音溫和醇厚。
  姜律中頷首,沒有多問,茶雖好,奈何他壹介武夫,對茶談不上熱衷,他這次來浩氣樓,是有壹個清晰明確目的的。
  “今兒聽寧宴說起壹事,他在教坊司如魚得水,深受花魁們的喜愛,是有原因的。”姜律中道。
  “美人愛詩詞,尤其是風塵女子。”魏淵笑了笑。
  “並不是,”姜律中搖頭:“除了詩詞之外,還有兩個秘訣,分別是‘交淺言深’、“到底,行不行”。卑職參悟許久,壹無所獲……當然,並不是說卑職想成為那樣的人,卑職純粹是好奇罷了。
  “魏公博學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因此卑職特來請教,想必以魏公的學識,應當了然於胸。”
  說完,姜律中看見魏公轉過身來,幽幽的凝視著他。
  凝視了十幾秒,魏淵收回目光,語氣隨意:“律中,妳跟了我小十年了吧。”
  “是。”
  “這十年來,妳恪盡職守,兢兢業業,本座都看在眼裏,甚是欣慰。”魏淵抽出壹本書,道:
  “好了,本座要繼續看書,妳且退下。”
  姜律中有些茫然的離開,返回自己的堂口。
  屁股還沒坐熱,壹位吏員便進來了,躬身道:“姜金鑼,魏公有吩咐。”
  這不是剛趕我走麽……姜律中問道:“何事?”
  “魏公說,姜金鑼恪盡職守,兢兢業業,理當繼續保持。往後壹個月,夜裏值守的活兒都交給您了。”
  頓了頓,吏員繼續說道:“魏公還說,希望姜金鑼收拾收拾,搬到衙門裏來。家裏就暫時別回去了。”
  “???”
  這是對壹個恪盡職守,兢兢業業的下屬該有的吩咐?這是人話?徹夜值守壹個月,豈不是說往後壹個月我不但教坊司去不成,連女人都不能碰?!
  姜律中懵了。
  ……
  許七安這壹等,就是壹個時辰,整整壹個時辰。
  幸好來的時候沒喝太多水,不然就尷尬了……日頭不夠烈啊,完全襯托不出我的悲涼感……他極有耐心的等候,不抱怨不催促。
  不過,許七安有發現,每隔壹刻鐘,就會有壹個宮女鬼鬼祟祟的站在院內朝門口張望。
  許七安假裝沒發現。
  陽光燦爛,春風暖人,開春後,韶音苑的後花園開始蘇醒,漸漸展露出它艷麗嫵媚的壹面。
  同樣有著桃花眼,氣質嫵媚多情的二公主臨安,氣鼓鼓的坐在涼亭裏,指揮兩個貼身宮女下五子棋。
  棋下多了,她開始喜歡教人下棋。
  兩個宮女壹點遊戲體驗都沒有,但又不敢忤逆氣頭上的二公主。
  “公主,許大人還在外頭等著呢。”小宮女定期過來匯報。
  臨安矜持的“嗯”了壹聲,便沒了後續。
  小宮女退後。
  過了壹刻鐘,她又過去查看情況,見許七安還在那裏,心裏有些感動。
  咱們公主總是鬧脾氣,這不是把許大人這樣的俊傑往懷慶公主那裏趕嘛……念頭閃過,她看見許大人突然身子壹晃,直挺挺的倒地,昏迷了過去。
  “哎呀……”
  小宮女大急,飛奔過來查看情況,只見許七安臉色發白,痛苦的皺緊眉頭。
  “許大人,許大人?”小宮女焦急的推搡他,壹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許七安“幽幽”轉醒,他捂住胸口,咳嗽幾聲,擺手道:“沒事,我沒事,就是鬥法時受傷太重,剛才站的太久,傷勢復發了,休息壹會兒便成。”
  小宮女又心疼又感動,勸道:“許大人,您還是先回去吧,二公主正在氣頭上呢,不會見妳的。”
  “殿下在氣頭上?”
  許七安大吃壹驚,問道:“殿下怎麽了,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殿下生氣?”
  小宮女壹時語塞,心說那個惹殿下生氣的人不就是妳麽。
  她低聲道:“韶音苑的侍衛看見許大人進了宮,去了德馨苑。”
  許七安沈默了。
  小宮女見他不解釋,頓時有些失望,叮囑道:“許大人回吧,改天殿下氣消了您再來。”
  說完,她撇下許七安進了院子。
  壹路疾走,來到內院的涼亭裏,語氣急促道:“殿下,許大人剛才暈倒了。”
  臨安霍然擡頭,愕然和緊張的表情在臉龐閃過,隨後壓住,淡淡道:“昏迷?”
  “許大人說是站了太久,昨日鬥法受的傷又復發了。”小宮女低著頭,說道。
  “我也沒讓他等……下棋都不會下,妳們兩個蠢貨。”
  臨安煩躁的罵了壹聲,轉而對小宮女說道:“沒走的話請他進來吧。”
  ……
  許七安被帶到偏廳,喝了口熱茶,等了許久,才看見那襲紅衣進來,圓潤的臉蛋,秀美的五官,冷著臉,那雙嫵媚的眸子強行裝出冷漠的眼神。
  “本宮不是說了不見客嗎?妳們讓他進來作甚。”
  臨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斥責了壹聲,目光隨即落在許七安身上,壹番打量後,似乎松了口氣,吩咐道:
  “許大人為朝廷出力,本宮也不會白讓妳受傷,紅兒,把東西搬進來。”
  那個被許七安拍過屁股的大宮女退下,俄頃,帶著苑裏的當差進來,手裏捧著壹些丹藥、滋補的藥材。
  “這些藥材、丹藥是本宮從禦藥房取來的,許大人帶走吧。”臨安矜持的說。
  “都是殿下求了許久,陛下才忍痛割愛的。”紅兒補充。
  “要妳多嘴!”裱裱柳眉倒豎,深吸壹口氣:“紅兒,送客。”
  許七安不走。
  雙方僵持了片刻,許白嫖厚著臉皮說,“我研究了許久的五子棋,得出壹套秘訣,殺遍天下無敵手,殿下可敢應戰?”
  裱裱果然中套,點頭應戰。
  於是讓丫鬟搬來棋盤和棋子,她和許七安在廳裏大戰三百回合,許七安三戰三敗,無奈認輸。
  “殿下果然聰慧絕頂,卑職嘆服。”許七安順勢送上馬屁。
  裱裱微微擡起下巴,很矜持的“嗯”壹聲,忽然想起這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又哼道:
  “棋也下完了,本宮就不留許大人了。”
  “別急,卑職又想到壹個新的玩法,殿下如果有興趣,卑職可以教殿下。”許七安的套路,就是老母豬戴胸罩。
  安靜的韶音苑忽然熱鬧起來,裱裱指揮著苑內的侍衛伐木,許七安則把砍下來的木頭,再砍成壹節壹節。
  “妳去取染料……妳去取刻刀……”
  指揮完侍衛,她又開始指揮宮女,眼角眉梢帶著笑意,幹勁十足。
  兩位宮女領命離開,邊走邊交流:
  “殿下不久前還生氣的摔杯子,氣的眼圈都紅了……妳說這許大人真有本事,連好話都沒說,殿下竟然就原諒他了。”
  “殿下只是發脾氣,又不是真的恨許大人,我與妳說啊,他要是走了,那殿下才真傷心呢。”
  “咳咳!”
  男人低沈的咳嗽聲從身後傳來,兩宮女嚇了壹跳,受驚小鹿似的跳了壹下,回頭看去,原來是許七安。
  “許大人好生過分,嚇奴婢壹跳。”紅兒抱怨道。
  許七安隨口與兩個清秀宮女打情罵俏了幾句,然後切入正題:
  “本官問妳們壹件事,那些丹藥價值連城,殿下什麽時候準備的?”
  “那些丹藥是陛下自己服用的,補氣養精,據說壹爐丹藥只有二十四顆,二十四爐才成功壹爐呢。昨兒殿下在陛下那裏鬧了許久,陛下忍不可忍,才給賞了壹粒。”荷兒說。
  “然後今早便立刻派人去請許大人您啦,誰想……”另壹個宮女補充。
  “去吧!”
  許七安在她們屁股蛋上拍了壹巴掌,把兩個宮女趕走。
  他若無其事的返回,做著自己手頭上的活計,把壹節節的木頭雕成扁平的原形,然後在上面刻著。
  過程中,臨安也在幫忙雕刻,她好歹是讀過書習過武的,雖然文不成武不就,但基礎還算紮實。
  把木頭雕刻成偏平的原形不成問題。
  不知不覺,日頭西移,許七安的新棋做好了——象棋!
  看著自己和狗奴才親力親為,制作的兩副象棋,裱裱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剎那間百花失色,眼裏只有美人嫵媚的笑靨。
  “時辰不早了,我給殿下說說規則,差不多就該出宮了。”許七安說完,把宮女揮退。
  裱裱看了眼日頭,笑容漸漸收斂,嗯了壹聲。
  許七安認真的講解象棋規則,但裱裱聽的心不在焉,她今天本是很生氣的,裱裱得承認,當初硬拉攏許七安,純粹是為了搶懷慶的東西。
  可慢慢的,她越來越喜歡這個狗奴才,變著法子的送他銀子,掏心掏肺的對他好,從不奢求他為自己做什麽,只要抽空過來陪她玩耍,裱裱就很開心。
  但她心裏壹直有個刺兒,那就是許七安和懷慶始終保持“不正當”關系。
  明明答應為她效勞,擺脫懷慶,私底下還是和懷慶來往,可不就是不正當關系。
  她假裝看不見,壹次兩次三次……到今天終於爆發了,為了求丹藥,被父皇呵斥怒罵,她厚著臉皮硬抗過來了。第二天派人去請許七安,喜滋滋的等待著。
  等來的是侍衛的壹句話:他去了德馨苑。
  有那麽壹瞬間,裱裱覺得自己尊嚴喪盡,覺得自己死皮賴臉,其實許七安根本沒把她當回事,不,把她當傻子對待。
  難過的就想哭。
  “唉!”
  突然,許七安長長嘆息壹聲,低聲道:“殿下,我剛才先去了趟德馨苑。”
  裱裱臉色瞬間垮下去,撇過臉去:“我不知道什麽德馨苑,妳進宮後就來了我這裏。”
  “不,我就是先去見了懷慶公主。”
  “許七安!”
  裱裱大喊壹聲,回過臉來,眼圈微紅,他連我自欺欺人都要拆穿嗎,就不能考慮壹下我的感受?
  許七安再次長嘆,目光眺望掛在西邊的太陽,眼神變的深邃而雋永,仿佛藏著無數故事和人生經歷。
  壹字壹句,緩緩道:“殿下,不知道妳有沒有聽過壹句話?”
  裱裱默然。
  “人生會遇到很多風景,也會遇到很多人,但妳最後做出的那個選擇,才是內心最想要的。”
  裱裱壹楞,怔怔的看著他。
  “今日殿下和懷慶公主同時邀請我,我沒有任何猶豫,就去見了懷慶公主,為何?並不是她在我心裏遠勝殿下啊。”
  許七安站了起來,神色有些激動:“若是先來了韶音苑,我必然無法久留,說不了幾句便要告辭,去德馨苑見她。呵,難道懷慶公主邀請,我可以視而不見?
  “可若是先去了德馨苑,我就可以在這裏壹直陪殿下到宮門關閉。殿下和懷慶在我心裏孰輕孰重,難道還不明顯嗎?”
  裱裱的眼神漸漸軟化,表情也從冷淡,轉為溫柔。
  許七安重新坐下,用剛才看落日的雋永目光,深深凝視著臨安,柔聲道:“因為我知道,殿下需要的是陪伴。”
  這句話戳中裱裱內心最柔軟之處,是的,她是孤獨的,寂寞的。
  太子哥哥禁閉之後,母妃成天找她哭訴,給她灌輸皇後的居心叵測。兄弟妹妹們的態度也日漸冷淡。
  父皇依舊是父皇,臨安卻不再是以前的臨安,至少她意識到,父皇寵愛自己,完全是因為自己人畜無害。
  壹個外表嫵媚的、驕傲的公主,心裏卻住著寂寞孤獨的女孩。
  許七安掃了眼四周,確認揮退的宮女不在附近,便大膽的握住臨安柔軟的小手,語氣誠懇:
  “殿下,我會壹直陪著妳的。”
  手背傳來的溫度有些滾燙,臨安臉頰羞紅,心裏仿佛有壹股暖流化開。
  時間靜靜溜走,許七安握著她的手,沒有松開,壹股曖昧的氣氛在兩人之間發酵、醞釀。
  “殿下,時候不早了,卑職先回去。您若是想天天見我,可以搬到臨安府,不必住在宮裏。”許七安低聲道。
  ……
  夕陽的余暉裏,許七安牽著小母馬,噠噠噠的走在皇城中。
  “小母馬,根據我多年泡妞的經驗,這次能牽臨安的手,下次就能抱她……女孩子嘛,就是要追的,不追她就不是妳的。
  “我以前聽過壹個笑話,某個渣男對女朋友說:妳父母對妳好是因為妳是他們女兒,只有我對妳好,才是真正的愛妳疼妳。
  “雖然是歪理,可我覺得歪理也是理。臨安對我好,是真的就是對我好,沒有摻雜太多的利用和利益。當然,後者也許才是成年人的世界。
  “雖然她有些蠢,是壹個漂亮的花瓶,可這個花瓶把自己掏空了來對妳好。
  “要說誰最適合當媳婦,還是褚采薇,她的軟飯吃起來最香最沒後遺癥,臨安和懷慶,危險太大了。
  “其實到了我今時今日的地位,對女人沒什麽要求的,只希望她們能嚴以綠己。”
  說到這裏,小母馬用腦袋拱了他壹下,打兩個響鼻。
  “妳也要我給妳提要求?”
  許七安想了想,說道:“妳的話,嗯,勿以鱔小而不為!”
  ……
  王府,散值回府的王貞文用過晚膳,照例進書房看折子,到了他這個年紀,女人已經可有可無。
  或許是受了元景帝白發轉烏發的刺激,朝堂諸公都不怎麽近女色,很講究養生。
  不過元景帝有人宗指導修行,有人宗為他煉丹藥,這是朝堂諸公享受不到的待遇。
  王思慕端著滋補養顏的湯進來,然後借著整理書桌為由,偷看父親的折子、批註。有時候還大逆不道的問東問西。
  “聽府上下人說,今日文會,那位雲鹿書院的會元來了?”王貞文問道。
  “嗯,還與孫尚書的侄女起了沖突。”
  王思慕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轉述給父親,哼了壹聲:
  “爹,我見那許會元是個人才,才邀請他的,誰想是個感情用事的家夥,不懂隱忍,是個庸才。爹,妳要好好教訓他,為閻兒妹妹泄憤。”
  王首輔看事沒有那麽膚淺,沈吟道:“雲鹿書院出身的學子,走了儒家修行體系,秉性倒是差不到哪裏去。
  “能以雲鹿書院學子的身份,中得會元,的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至於妳們小輩間的沖突,上不得臺面。”
  王小姐嘴角壹挑,立刻說:“那看來女兒的想法與爹不謀而合,那爹覺得有沒有拉攏他的可能呢?”
  “拉攏他?為何要拉攏他,縱使是個人才,也沒有非他不可的必要,為此得罪國子監出身的文官們,不智。再說,妳爹我是壹朝首輔,文官表率。”王首輔搖頭。
  “正因為爹是文官表率,所以您出面拉攏,阻力反而最小。女兒覺得,如果能將他招攬入麾下,既可打擊雲鹿書院的氣焰,又能得壹良將,兩全其美。”
  王小姐壹副“我在分析局勢為爹著想”的模樣。
  “沒有特殊理由,招攬此人弊大於利。”王貞文搖頭。
  王小姐想再說幾句,但被父親瞥了壹眼,立刻打消了念頭。
  點到即止。
  沒有特殊理由……正好,我也要多考察他壹段時間的……王思慕心情愉悅的想。
  ……
  南城,養生堂。
  柴房裏,金光緩緩熄滅,凈塵和尚安撫了“黑狗”,讓他陷入香甜的夢想。
  “阿彌陀佛!”
  耳垂肥厚的中年僧人面帶慈悲,沈聲道:“這孩子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個奇跡。”
  “司天監的術士為他治過病,是,是走了許大人的關系。”恒遠在身邊說道。
  “這些年遊歷紅塵,看過無數悲歡離合,眾生皆苦。貧僧常常會想,為何有佛燈萬盞,卻始終照不透世間層層黑暗。
  “直到昨日了悟大乘佛法,才知追求品級,追求羅漢和菩薩果味,是度己,是小乘。度蒼生才是大乘佛法。若人人心懷慈悲,世間還需要佛燈嗎?不需要了。”
  凈塵和尚感慨道。
  恒遠頷首,雙手合十:“許大人真乃神人也。”
  凈塵和尚雙手合十:“是與生俱來的佛子,是上天賜予佛門的厚禮。貧僧相信,他有朝壹日,必將大徹大悟,遁入空門。”
  “貧僧無比期待那壹天。”恒遠心頭火熱。
  凈塵和尚點了點頭,接著說:“這孩子體質虛弱,靈智受損,短期內無法恢復正常。經不起舟車勞頓,貧僧的建議是,將他送去青龍寺吧。至於妳,該西行了。
  “妳也知道了,八品之後是三品,三品叫金剛,妳若不修金剛神功,便永遠不可能成為金剛。”
  恒遠猶豫許久,緩緩搖頭:“剛才師叔您還說,度己是小乘,度眾生才是大乘。”
  凈塵壹楞,慚愧的低頭合十:“師叔祖說的沒錯,妳果然更有慧根。也罷,也罷。”
  雖然了悟大乘佛法,但度己是幾十年來的思想慣性,沒有那麽容易改變。
  這便是頓悟與沒有頓悟的區別,度厄羅漢頓悟了,他不會再有類似的思想慣性。
  “明日師叔祖要帶我們回西域了。”凈塵和尚道。
  “這麽快?邪物的事,不追查了?”
  “邪物脫困已有數月,不急於壹時。師叔祖想先回西域,弘揚大乘佛法。”凈塵和尚解釋。
  送走了凈塵和尚,恒遠正要轉身,忽然看見壹個老道站在院子的黑暗中,微笑的看著他。
  “金蓮道長?”
  ……
  許府。
  落日在西邊只剩壹角,將落未落,彤紅的萬霞瑰麗多彩。
  許七安騎著小母馬回了府,把馬韁丟給看門的下人,踏入府中,時間掐的很準,正是用晚膳的時候。
  餐桌上,許新年說起今日參加文會的事,簡單的提了提玲月沒人推到水池裏。
  “什麽?玲月落水了?”
  許七安端詳著妹子,噓寒問暖:“身子怎麽樣?有沒有頭疼腦熱,會不會感染風寒?”
  許玲月細聲細氣道:“沒有,大哥別擔心。我回府後喝過藥了,不會感染風寒的。”
  “怎麽回事?”許七安等著許二郎:“妳怎麽看護妹子的?參加個文會都能落水,要妳何用。”
  許二郎看了眼許玲月,後者忙說:“也不怪二哥,二哥總不能時刻盯著我,而且落水後,二哥第壹時間救我上來了。
  “推我下水的人是刑部尚書的侄女,已經道歉賠償了。”
  刑部尚書侄女……許七安眉梢壹揚,冷笑道:“行,回頭我派人去孫府蹲點,等她侄女出來,便驅車沖撞,撞死她算了。”
  說完,壹臉愧疚的看著玲月:“妹子,是大哥連累了妳。”
  許玲月鼓了鼓腮,不悅道:“大哥說什麽呢,壹家人還這麽見外。”
  這妹子真好!
  ……
  吃過晚飯,許七安開始了漫長的修行之路,吐納、觀想、參悟心劍、參悟養意,以及參悟金剛不敗神功。
  這讓他有種回到讀書時代,課業繁重的感覺。
  突然,眼前雲霧彌漫,他看見了層層霧靄,來到了神殊和尚的世界。
  穿過霧靄,來到壹座破舊寺廟,看見了盤膝而坐的俊秀和尚。
  神殊和尚目光溫和的望著他,道:“我即將沈睡,短期內無法蘇醒,便顧不到妳的生死。再賜妳壹滴精血,用來修行金剛不敗。”
  他的血能修行金剛不敗?許七安壹楞。
  神殊和尚笑道:“妳該明白我這不滅之軀,是以什麽為基礎。此功於旁人來說,修行艱難,進展緩慢,但於妳而來,短期內便可達到高深境界。這樣,妳就有了足夠的自保能力。”
  說完,他彈出壹滴精血,撞入許七安眉心。
  緊接著,他被彈出了迷霧世界,於房中睜開眼睛。
  “哢哢哢……”
  身體爆豆般的巨響中,他的皮膚表面,壹根根筋肉凸顯,壹條條血管暴突,然後,它們都染上了壹層金漆,在燭光的照耀中,灼灼醒目。
  許七安腦海裏閃過壹個大大的“臥槽!”
  金剛神功已經登堂入室了,現在,讓他和凈思和尚肉搏,誰輸誰贏還不壹定呢。
  當然,不能把這件事暴露在佛門眼裏。
  許七安散去金剛不敗,坐在桌邊,捏著茶杯,陷入沈思。
  神殊和尚是佛門中人,不死不滅般的存在……那麽,他必然也修煉了金剛不敗,而監正同意佛門鬥法,指名道姓讓我代表司天監參加……
  監正為什麽要給我鋪路?還做的這般明顯?不,我怎麽感覺他是在養韭菜啊……
  這時,房門被輕輕敲響。
  “誰?”
  許七安起身,打開房門,夜色中,站著壹位頭發花白的老道士,手裏挽著拂塵,面帶微笑。
  他身後是青衫劍客楚元縝,魁梧高大魯智深。
  “妳們……”
  許七安愕然,他們怎麽突然來我家了。
  “我有壹位小友出事了,想請許大人幫忙。”金蓮道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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