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打更人

賣報小郎君

玄幻小說

大奉京兆府,監牢。 許七安幽幽醒來,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腐臭味,令人輕微的不適,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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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偷偷甜蜜的愛情

大奉打更人 by 賣報小郎君

2021-8-29 15:56

  清晨,雲鹿書院。
  許家借宿的小院裏,許七安臉色蒼白,拄著拐棍,站在屋中,望著許平誌,說道:
  “二叔,咱們不必去劍州了,過段時間,妳們就回府吧。”
  如今皇帝死了,京城最大的隱患已經排除,其他人物,包括太子在內,與他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甚至太子現在恨不得給他送錦旗,以示感謝。
  再者,有了斬昏君的兇名,誰還敢惹許銀鑼?
  因此二叔壹家非常安全,不需要去劍州避難。
  許平誌“嗯”了壹聲,看著他,欲言又止。
  許七安轉身,看向嬸嬸,從懷裏取出壹疊銀票,道:
  “嬸嬸,這些年多謝照顧,以前我不懂事,性子沖動,妳別見怪。銀票是我的部分積蓄,妳收好,壹家人的吃穿用度,還靠妳操持。
  “接下來,我要離京壹段時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
  嬸嬸抿了抿嘴,接過銀票,輕聲道:“銀票我會替妳留著,將來娶媳婦用。”
  那這些可不夠,我的媳婦可多了……許七安嘴角翹了翹,轉而看向許玲月,笑道:
  “大哥這次離京,可能時間要久壹點,短則壹年半載,長則三年以上,想來那時,玲月已經嫁人了。可惜喝不上妳的喜酒。”
  許玲月咬著唇,美眸裏蓄著淚水。
  十八歲的少女,宛如六月裏搖曳在清水中的芙蓉,清麗,皎潔,幹幹凈凈。
  這朵養在許家深閨裏的嬌嫩花兒,對大哥即將離去的事實,分外傷感。
  接著,許七安伸出手,揉了揉小豆丁的腦瓜,柔聲道:“讓大哥抱抱妳,大哥從來沒有好好抱過妳……”
  許鈴音抱著大哥的脖子,大聲宣布:
  “大哥,我會藏好雞腿等妳回來的。”
  又藏在鞋子裏?那還能吃嗎,吃了會不會當場去世啊……許七安感動的揉著幼妹的腦袋,笑道:
  “在鞋子裏藏幾天,然後留給師父吃,知道沒。”
  許鈴音用力點頭:“嗯!”
  告別壹家人,許七安離開小院,沿著山階,獨自下山。
  “大哥~”
  身後傳來許玲月的呼叫聲,大妹妹氣喘籲籲的追了上來,朝著他背影喊道:
  “我想去靈寶觀修行,我,我會等妳回來的。”
  許七安腳步頓了壹下,沒有回頭,繼續下山。
  屋子裏,等許七安走後,嬸嬸望著手裏的銀票,輕聲道:
  “老爺,我想起來了,大郎的生母,生下他之後就走啦。走之前囑咐我,壹定要好好把他撫養長大。我記得姐姐是個很好的人,溫柔端莊,很好相處。
  “她當年握著我的手,囑托我照顧大郎,說的那麽誠懇……我知道她當年拋下大郎是有苦衷的。”
  嬸嬸擡起頭來,淚痕滿面:“老爺,我養了他這麽多年,他就是我兒子了。現在那人回來,要取他的命,我,我很難過……”
  許二叔心如刀絞。
  ……
  靈寶觀。
  許七安拄著拐棍,朝著守門的道童,微笑:“我要見國師。”
  來之前,他向監正打聽過國師和地宗道首交手的情況。
  監正說兩敗俱傷,然後“呵”了壹聲:
  “業火灼身。”
  道童看了他壹眼,道:“道首有過交代,如果許公子來找她,可勁直入內。”
  靈寶觀已經對我開啟長驅直入的權限,那洛玉衡呢?
  許七安心裏嘀咕著,拄著拐棍進了靈寶觀。
  來到僻靜小院,輕車熟路的推開靜室的門,只見蒲團上,盤坐壹位貌美的道姑。
  許七安楞了壹下,從她身上看見了善良的小姨,媽媽的朋友,鄰居家的大姐姐等等,壹系列形象。
  這讓他吃了壹驚,因為洛玉衡似乎有些無法自控,無法收束她的“魅惑”。
  對於壹位二品高手來說,這顯然不是好事,這意味著業火灼身的情況很嚴重。
  “想必妳看到了,我的狀態很糟糕。”
  洛玉衡紅唇輕啟,聲音透著熟女獨有的嫵媚。
  “我明白。”
  許七安嘆息壹聲:“來之前,我有洗過澡。”
  他這次來,除了探望洛玉衡的情況,其實也有“討價還價”的想法,希望洛玉衡能寬限幾日,待他容納七絕蠱,如果身體狀況好轉,再兌現承諾。
  啟料洛玉衡情況糟糕到這種程度。
  洛玉衡面無表情,繼續道:“妳誤會了,我只是壹具分身,三天之內就會消散,本體已經閉關了。”
  壹時間,許七安分不清自己是慶幸還是失望。
  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態,強行雙修,只能是“小姨請自動”。
  這顯然不符合他長槍所指,所向披靡的形象,會讓洛玉衡看扁。
  但是,但是……她實在太誘人了。
  洛玉衡分身繼續道:“雙修需要壹定的周期,壹次至少七天,與地宗道首交戰後,本體已經難以壓制業火,又不知道妳的情況究竟如何,為了自救,只能閉關,強行消弭業火。”
  壹次至少七天,壹次至少七天……許七安滿腦子就只剩這句話。
  有些嚇到了。
  洛玉衡繼續道:
  “此次之後,本體恐怕再難主動壓制業火。所以,雙修勢在必行。業火每個月發作壹次,下個月的今日,她會去尋妳。”
  說著,她袖子壹揮,桌面多了壹枚折疊成三角形的黃紙符箓。
  “這是定位符,妳收好它,壹個月後,本體自會來找妳。”
  說完,分身主動消散。
  這是害羞了?許七安拿起三角形符箓,默默收好。
  看來,弒君之後,洛玉衡徹底認可了他,決定和他結為道侶。
  之前,壹直猶豫著要不要和自己雙修,是因為還沒完全認可,畢竟道侶是壹輩子的事,洛玉衡謹慎對待,人之常情。
  他去山海關之前,修為只是五品,對於壹位二品高手而言,確實差了些。
  現在,許七安是三品,大奉屈指可數的三品武夫,足以匹配洛玉衡的身份地位。
  也好,壹個月後我也準備好了……許七安離開靈寶觀,朝皇宮行去。
  ……
  韶音宮。
  閨閣鋪設耗炭無數的地龍,室內深秋溫暖如春,空氣中彌漫著檀香,胭脂水粉味兒,以及女子幽幽的體香。
  某壹刻,錦榻上,蜷縮睡眠的女子突然驚醒,翻身坐起,臉色蒼白。
  “紅,紅袖……”
  她輕聲呼喚,聲音有氣無力。
  趴在床榻邊的宮女立刻醒來,柔聲道:“殿下!”
  臨安低聲道:“水,我要喝水……”
  宮女立刻走到桌邊,輕輕掃開或傾翻,或擺正的酒壺,給她倒了壹杯溫熱的茶水。
  臨安殿下昨夜飲酒,爛醉如泥,酒喝多了,她也不耍酒瘋,只是趴在桌邊哀泣大哭。
  宮女們心裏門兒清,公主這是借酒消愁愁更愁。
  昨兒夜裏,太子殿下派人過來告之臨安殿下,巫神教勾結陛下心腹右都禦史袁雄,以及兵部侍郎秦元道。
  以巫術控制陛下,斷大軍糧草,把八萬將士和魏淵害死在靖山城。
  許銀鑼壹怒之下,斬陛下於京城之外。
  殿下聽完,整個人就傻了,臉色蒼白的去了東宮,似是找太子對質。
  她很晚才回來,接著就開始沒完沒了的喝酒,喝多了便大哭,哭完繼續喝。
  宮女們看在眼裏,心如刀絞。
  服侍臨安殿下這麽多年,從未見她這般傷心。
  想來不僅是最寵愛她的陛下駕崩,更因為殺父之人是那個男人吧。
  如今回想起來,紅袖幾乎確認,殿下是鐘情許銀鑼的。
  這可如何是好,殿下還待字閨中,便受了這樣的情傷,怕是要傷心很久很久。
  至於勸,她們是不敢的。
  奴婢就是奴婢,哪敢置喙主子們的事。
  “殿下,茶來了,您慢點喝。”
  紅袖小心的捧著茶,遞過來。
  臨安捧著茶,魂不守舍的喝著,往日裏靈動的眸子,混無色彩,黯淡無關。
  剛喝完茶,便有宮女來到閨房外,輕扣兩下房門,低聲道:
  “殿下,許銀鑼,來了……”
  紅袖立刻看向臨安,只見殿下的眸子裏,霍然間,綻放出奪目的神采,但在下壹秒,緩緩熄滅。
  臨安低聲道:“不,不見他!”
  “是,奴婢這就去回復。”
  “等等……”
  她又忽然喊住宮女,靜默了幾秒,低聲道:“就這樣吧。”
  房門外的宮女當即離去。
  ……
  韶音宮外,拄著拐棍的男人轉身離去。
  數百名大內侍衛,如臨大敵,握著刀柄,默默註視著他的背影,無人敢說話,更無人敢阻攔。
  許七安沒有離開皇宮,轉而去了德馨苑。
  清晨,德馨苑。
  在貼身宮女的服侍下洗漱,壹個宮女捧著痰盂,壹個宮女捧著銅盆和汗巾。
  懷慶刷完牙,漱口,把水吐進痰盂,再接過宮女遞來的汗巾,細細擦了清冷精致的臉蛋。
  這時,壹個小宮女疾步走進來,嬌聲道:“殿下,許銀鑼來了。”
  喜愛潔凈的懷慶公主,立刻放下汗巾,妙目閃閃,道:“帶路……請他去內廳。”
  她突然又改變主意,重新拿起汗巾,細細擦拭臉蛋,對鏡顧盼,滿意的微微頷首,這才帶著宮女出閨房。
  她在內廳裏見到了臉色慘白的許七安,他正坐在案邊,瞇著眼,品著滾燙的茶水。
  德馨苑的小宮女戰戰兢兢的侍立在壹側。
  “都下去吧。”
  懷慶揮了揮手。
  小宮女如釋重負,低著頭,小碎步離開。
  沒走幾步,便聽身後那位弒君的大魔頭笑道:“這小宮女不錯,殿下賞給我吧。”
  小宮女眼裏含著壹包淚,可憐巴巴的看向懷慶。
  懷慶面無表情的揮手。
  等宮女退下後,懷慶仔細審視許七安,道:
  “還有閑情調侃宮女,看來傷的不重。”
  許七安苦笑道:“這哪是傷勢重不重能衡量的,我已經廢了。”
  懷慶臉色頓時變的嚴肅:“監正都沒辦法?”
  許七安搖頭。
  懷慶抿了抿唇:“到底怎麽回事。”
  許七安就拉開衣襟,給她看胸口的情況,心臟處傷口猙獰,嵌著壹根封魔釘。
  三品之下的武夫,受這樣的傷勢,只有死路壹條。
  四品武夫也不例外。
  “這樣的釘子,總共九枚,在我身體不同的地方。”
  許七安苦笑道:“佛門的封魔釘,監正說如果強行拔除,我必死無疑。這壹身修為,也廢了。”
  “佛門……”
  懷慶念叨著這兩個字,俏臉已是如罩寒霜。
  以清冷淡薄聞名的皇長女,心裏忽然湧起強烈的怒火。
  “佛門為何也參與此事?”
  懷慶收斂情緒,問道。
  聞言,許七安嘆息壹聲:“是時候與殿下坦誠相見了。”
  懷慶眉頭挑了壹下,微微挺直嬌軀,擺出聆聽姿態。
  “其實,桑泊案裏逃出來的封印物,壹直就在我體內,那是壹位佛門的叛徒。”
  懷慶目光凝固,微微張嘴,似是難以置信。
  開口直接拋出信息量這麽大的秘密,懷慶腦子嗡嗡作響,既震驚又困惑。
  困惑和震驚,都願意桑泊底下的封印物,為何會在許七安身上。
  妖族千方百計的解開封印,放出封印物,沒道理拱手讓人,其中必有原因。
  反而是聽到封印物是佛門的魔僧後,懷慶僅是微微愕然,便迅速接受。
  因為這很合理。
  封印物本就與佛門有關,這是當初查桑泊案時,就已經確定的事。
  “至於魔僧為什麽會在我體內,此事說來話長。”
  許七安又嘆了壹口氣,有些事,說起來便讓人忍不住嘆息。
  他娓娓道來,把自己氣運纏身,神殊附體,不當人子的生父是監正大弟子,竊取國運等等,壹五壹十的告之懷慶。
  既然已經和許平峰攤牌,那麽自己這壹身秘密,其實沒有守的必要。
  尤其是天地會的眾成員,經歷了弒君這壹案,相當於徹底捆綁,成為真正的夥伴。
  懷慶的表情很精彩,全程愕然到震驚,從震驚到難以置信,情緒隨著表情的變化,壹層層的得疊加。
  不過,在聽到許七安能使用鎮國劍,駕馭靈龍的原因是身負氣運後,懷慶明顯松了口氣,像是某件壹直擔心的事,得到了解答。
  並且答案還算滿意。
  “原來如此!”
  懷慶喟嘆道:“這壹切,都是因為競逐天命……”
  許七安點頭:“殿下記得保密,這些事,監正並沒有允許我透露出去。”
  懷慶“嗯”了壹聲,然後,聽見許七安表情古怪地說道:
  “聽那個狗東西說,我生母是殿下您的族人。”
  懷慶大驚失色,俏臉微變。
  “是五百年前那壹脈。”
  五百年前那壹脈……懷慶再次如釋重負。
  “所以我接下來,要外出遊歷壹段時間,為大奉收集潰散的龍脈之靈。”
  許七安望著冰山雪蓮般清冷矜貴的女子,輕聲道:“殿下,多保重。”
  懷慶微微動容,柔聲道:“許公子珍重。”
  她不再以“大人”來稱呼許七安。
  許七安點壹下頭,忽然露出猶豫之色,道:
  “臨安殿下似乎對我弒君之事耿耿於懷,殿下能否為我解釋解釋?”
  懷慶“哦”了壹聲,拖出長長的尾音,面無表情道:
  “許公子已經去過韶音宮了啊,在許公子心目中,臨安果然是最重要的。”
  來了來了,妳接下來是不是要說:明明是我先來的……
  許七安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忽然聽見小碎步靠近內廳,他懷慶默契的保持緘默,不再說話。
  俄頃,壹位宮女進來,恭聲道:“殿下,臨安殿下來了,要見您。”
  “我避壹避。”
  許七安當即起身,走向內廳裏側。
  等他藏好,懷慶道:“讓她進來吧。”
  “是!”
  宮女退下。
  兩三分鐘後,穿著紅裙子的臨安獨自進了內廳。
  她自顧自的落座,氣色憔悴,眉宇間郁結難解。
  先是看壹眼懷慶,然後移開目光,望著前方,聲音輕柔,卻顯空洞,說道:
  “本宮聽太子哥哥說過了,父皇受了巫神教斷了大軍糧草,以致於魏淵和八萬大軍死於東北。”
  懷慶低頭喝茶,默然不語。
  “我知道,魏淵待他恩重如山,可是,可是父皇是我父皇啊。他怎麽能什麽都不說,就把我父皇殺了。”
  臨安淚水滾落,梨花帶雨。
  “他是不是找妳去了。”
  懷慶說道。
  “妳怎麽知道……”
  臨安看了她壹眼,點了點頭,哭道:“他方才去找我了,我沒敢見他,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她壹邊說,壹邊哭著:“我是想見他的,可我害怕看到他,就算父皇害死了魏淵,可父皇也是被巫神教控制了。父皇有什麽錯?父皇從小就寵我……
  “我昨晚夢見父皇了,他死的好慘,他死的好慘,懷慶,我心裏好痛,我,我沒有人能說話了……”
  到頭來,能說壹說心裏話的,能發泄心裏悲痛郁壘的,竟是這個和她鬥了十幾年的姐姐。
  她太孤獨了。
  懷慶低聲道:“妳喜歡他對嗎。”
  臨安沒有回答。
  “現在呢,現在還喜歡嗎?”
  臨安似乎崩潰了,伏案痛哭。
  懷慶明白了,還是喜歡著的,但已無法再面對那個殺父仇人。
  她痛失的不僅僅是父親,還有壹段藏在心裏,偷偷甜蜜的愛情。
  “唉!”
  懷慶嘆息壹聲,道:
  “不管妳是恨他也好,喜歡他也好,能不能再面對他也罷,這些都是妳的事。我對妳的感情不關心。
  “但有些事,有些真相,我覺得妳是有權力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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