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打更人

賣報小郎君

玄幻小說

大奉京兆府,監牢。 許七安幽幽醒來,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腐臭味,令人輕微的不適,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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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噩耗

大奉打更人 by 賣報小郎君

2021-8-29 15:56

  白雲悠悠,暖陽高照。
  波光粼粼的海面已然恢復平靜,斷木和桅桿隨著波浪,緩緩漂浮。
  薩倫阿古站在高空,俯瞰著生活了漫長歲月的土地,它已經被夷為平地,山峰傾塌了,城郭移平了。
  這樣的場景,他只見過當年儒聖封印巫神。
  那壹次,方圓千裏化作廢土,此後的三百年裏,生靈絕跡。到兩位超品的力量消散,靖山城才重建,有了如今的規模。
  現在,它又壹次重蹈覆轍,歷史再現。
  但這次,動手的終究不是儒聖本體,巫神也不是全盛狀態,存活下來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零星的分散在遠方,或觀望,或打坐療傷,或包紮傷口,沒人敢回來壹探究竟。
  大奉的軍隊撤退了。
  薩倫阿古目光投向祭臺,他身影突兀消失,下壹刻,出現在祭臺上,出現在那襲青衣前。
  貞德帝、伊爾布和烏達寶塔隨之降落在大巫師身邊。
  此時,站在他們面前的,是壹具破碎的人形,他的身軀呈現可怕的皸裂,沒有壹處完好。
  他曾經握著刻刀的右臂,血肉消弭,露出帶著血絲的骨骼。
  青衣襤褸,衣如人,人如衣。
  從此以後,大奉再無軍神。
  儒冠和刻刀在不久前自動離去,返回中原。
  薩倫阿古低聲道:“中原千年以降,數風流人物,妳魏淵算壹個。”
  “該死,該死,該死……”
  伊爾布面色扭曲,氣急敗壞道:
  “他憑什麽能召來儒聖,他壹個武夫憑什麽能召來儒聖。巫神積蓄力量整整壹千多年,好不容易才初步掙脫封印,全被此賊毀於壹旦。
  “我要率兵血洗大奉,屠戮三萬裏,壹路屠到京城去。”
  “妳現在的樣子,像極了粗鄙的武夫。”貞德帝嘲諷道。
  每壹位入魔的道士,都精通挑釁天賦。
  貞德帝負手而立,不朽金身燦燦,金光與烏光交織,淡淡道:
  “巫神被封印,魏淵也死了,情況雖然糟糕,但這場戰我們還沒輸。接下來,是妳們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薩倫阿古笑道:“那就提前恭喜陛下長生久視,俯瞰中原。”
  貞德帝緩緩點頭。
  薩倫阿古繼而說道:“烏達寶塔,將魏淵戰死的消息傳遍東北,讓炎康兩國征調人手,重修靖山城,讓靖國撤兵。集合尚存的巫師,給存活的百姓、將士療傷……”
  他下達壹系列善後指令。
  這場戰役必將傳遍九州,大奉會怎麽樣,他懶得管,但境內三國,必將掀起狂濤般的言論。
  這將是巫神教史冊中,最恥辱的壹日。
  ……
  遠離靖山的某個荒野。
  “啊啊啊啊!!!”
  南宮倩柔的嘶吼聲傳遍天際,聲音悲慟絕望,夾雜著刻骨的仇恨。
  “巫神巫神巫神……”
  他跪趴在地,雙拳用力捶打地面,發泄了足足壹刻鐘。
  白衣術士走到他面前,遞來壹個錦囊,淚流滿面的南宮倩柔昂起頭,楞楞的看著他。
  二師兄孫玄機說道:“魏……”
  只說了壹個字,南宮倩柔便瘋了般搶過錦囊,拆開,裏面壹張紙條。
  南宮倩柔展開紙條,看完,淚水再次奪眶而出,許久後,他收斂了所有情緒,望向靖山方向,喃喃道:
  “義父,妳沒走完的棋,我會替妳走下去。”
  此後余生裏,某壹天,我會再回來這裏,讓鐵蹄踏遍巫神教每壹寸國土,讓火炮的車輪碾過巫神教的脊梁,讓這六萬裏山河,化為焦土。
  孫玄機擡起手,輕輕壹抹,抹去了這支重騎兵的存在,讓世上再無人能記住他們。
  ……
  雲鹿書院。
  後山竹林,竹樓中。
  趙守坐在廳內,壹動不動,宛如雕塑。
  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長達月余,身前的桌案積了壹層薄薄的灰。
  突然,趙守動了動,扭頭看向窗外。
  敞開的窗戶外,蔚藍如洗,群山連綿,兩道清光飛過千山萬水,宛如劃破天空的流星,輕飄飄的把自己落在趙守身前的案上。
  院長趙守如釋重負,緩緩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作揖不起。
  也不知是拜兩件聖物,還是拜那襲青衣。
  ……
  皇宮。
  帷幔低垂,盤腿坐在蒲團上的元景帝,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默然片刻,露出了似激動,似快意,似猖狂的笑容。
  元景帝踱步登上閣樓,眺望層層疊疊的紅墻和連綿起伏的金瓦,他張開雙臂,迎接著風,徐徐道:
  “朕的時代,來臨了。”
  ……
  觀星樓,八卦臺。
  監正看了皇宮壹眼,笑了笑,低頭喝酒。
  人間不值得啊。
  ……
  許府,許七安心口猛的壹痛。
  “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心口痛了。”
  他眉頭緊鎖,想要自我調侃幾句,比如五品巔峰還會心肌梗塞?
  但不知為何,他的內心有壹股慌張感繚繞不去。
  ……
  北境。
  大奉和妖蠻聯軍的營地,許新年坐在桌邊,盯著地圖沈吟。
  他瘦了,也壯實了,依舊俊美,但皮膚不再白皙,塞外的太陽加深了他的膚色,塞北的風沙粗糲了他的皮膚。
  他依舊是那個驕傲的書生,卻不再鋒芒畢露,更沈穩更內斂。
  戰爭讓他迅速成長,教坊司裏的姑娘,讓他蛻變成男人,卻給不了他成熟。
  是壹名名倒下的同袍,是壹場場徘徊在生死邊緣的戰役,是壹個個被他親手砍殺的敵人,讓他真正的成熟起來。
  楚元縝腳步匆匆的闖進營帳,笑道:“辭舊,告訴妳壹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許二郎略作沈吟,道:“軍營裏沒出兵,不是打勝仗,什麽事?”
  楚元縝揮了壹下拳頭,振奮道:“靖國退兵了。”
  ……
  深夜。
  燭光如豆,桌邊的許七安捧著地書碎片,傳書道:【我今日又與國師探查了地底,先帝並沒有回來,按理說,這樣壹個可怕的人物,不應該走的無聲無息。】
  【二:沒準已經取代元景帝,在皇宮裏當皇帝了,哦,我忘了,他就是元景帝。】
  對於先帝的失蹤,許七安非常在意,壹位秘密修行四十年的高品強者,被發現藏身之地後,就無影無蹤了。
  這讓許七安無比焦慮,因為先帝就是元景,元景就是先帝,而他和元景有大仇。同理,他和先帝有大仇。
  現在,壹個頂級強者潛伏在暗中,時刻都可能咬妳壹口。
  誰不怕?
  當然,也可以寄希望於元景的壹切失態表現都是偽裝,先帝是巔峰高手,高手就要有高手的氣度,不會在意自己這個螻蟻。
  淮王是神殊殺的,關我許七安什麽事。
  如果換成其他頂級強者,許七安或許會抱壹抱幻想,可對方是先帝,先帝被地宗道首汙染了。
  壹個充斥著惡意,本性完全邪惡的巔峰高手,必然也是睚眥必報的。
  【四:我們不妨換個思路,諸位覺得,元景,啊不,先帝走的是哪個修行體系?】
  地書聊天群,智慧擔當之壹的楚狀元,提出了問題。
  先帝早早的破身,等於自斷武道之路,他跟著洛玉衡修道二十壹年,毫無疑問,走的是人宗的路子……許七安回復:
  【三:人宗吧。】
  【四:這和我想的壹樣,那麽,人宗的修行之法,有什麽弊端?業火灼身,先帝品級很高,他和國師壹樣,需要借助氣運壓制業火。那他肯定不會離開京城。】
  【壹:不,妳錯了。先帝和洛玉衡不同,洛玉衡需要國師之位來借氣運。先帝本身就是皇帝,身負氣運。】
  智商擔當之壹的懷慶,否則了另壹位智商擔當。
  啊,這樣啊,那沒事了……楚元縝心裏嘀咕。
  【壹:京城裏有監正,他既然不在龍脈底下,那絕對不會在京城久留。必定離開京城了,至於去了何處,在做什麽,這個無法猜測。】
  最典型的方法,是根據先帝的目的,來判斷他的位置……也就是說,想知道他在哪,要先知道他想做什麽……許七安揉了揉眉心。
  目前已知道的情況,先帝為了長生,吞噬了元景和淮王兩個兒子。
  他如願以償的多活了四十年。
  因此先帝的終極目標,依舊是長生。
  可問題是,先帝再厲害,能有高祖武宗厲害?能有儒聖厲害?
  這些人物都逝去了,何況是先帝。
  “按照得氣運者不可長生的天地規則,先帝的真實年齡80往上,儒聖也只活了82歲。這意味著先帝其實大限將至。當然,人和人的體質不能壹概而論,先帝也可能會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比儒聖多活壹歲。
  “如果我是先帝,我會不顧壹切的謀求長生之法,但,但到底該怎麽做呢?”
  不是他不夠聰明,而是他接觸到的信息太少,連做出假設的方向都找不到。
  先帝到底幹什麽去了?
  說起來,魏公出征快半個月了,也不知道戰況如何。
  ……
  在大軍出征近月余的某個晚上,月色如水,清亮皎潔。
  “噠噠噠……”
  京城外的官道上,壹匹快馬疾馳而來,嘴唇幹裂,風塵仆仆的驛卒勒住馬韁,用嘶啞的聲音喊道:
  “開城門,八百裏加急……”
  穿過外城,內城,皇城,壹路送進皇宮。
  深夜裏,王首輔被壹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老管家拍打著房門,喊道:“老爺,老爺,醒醒……”
  漆黑的屋子裏,燭光亮起,睡在外室的丫鬟披上衣服,舉著燭臺,匆匆跑去開門。
  俄頃,丫鬟小碎步進來,低聲道:“老爺,衙門傳來消息,說有八百裏加急的塘報。”
  王首輔年紀大了,深夜裏被吵醒,精神難掩疲憊,他捏了捏眉心,道:“更衣。”
  內閣這樣的重要衙門,夜裏是有人值班的,為的就是預防這類緊急事件。
  八百裏加急也好,六百裏加急也罷,驛卒都是玩命了的跑,跑死幾匹馬很正常,任何時辰都有可能送過來。
  在丫鬟的服侍下穿好官袍,王首輔乘坐馬車,在車輪轔轔聲裏,進了皇宮,來到內閣衙門。
  王首輔腳步飛快,進了堂,坐在屬於自己的大案後,緩緩道:“塘報!”
  堂內值夜的官員當即奉上牢牢保管在身邊的塘報,八百裏加急的文書,只有幾位大學士能拆開。
  王首輔取出裁刀,把火漆挑開,紙頁嘩啦的微響裏,他抽出了塘報,展開閱讀。
  他旋即陷入了死寂。
  ……
  武英殿大學士錢情書,建極殿大學士陳奇,東閣大學士趙庭芳等六名大學士聯袂而至,他們進入內閣,來到首輔堂內。
  他們錯愕的發現,這位內閣首輔,位極人臣的王黨魁首,似乎壹下蒼老了好幾歲。
  他臉色灰暗,微紅的眼眶裏,略顯渾濁的雙眼有些呆滯,似乎沈浸在某種沈痛的氛圍裏無法掙脫。
  明明昨日王首輔還好好的,是什麽樣的打擊,讓人壹夜之間,精氣神雕敝成這般狀態?
  王首輔擡起頭,環顧眾學士,低沈的聲音緩緩道:“魏淵,犧牲了。”
  頓了頓,他補充道:“十萬大軍,只撤回來壹萬六千余人。”
  轟!
  每壹個人都仿佛被雷劈了壹下,心神俱震,臉色僵凝。
  武英殿大學士錢情書喃喃道:“這,這不可能,不可能……”
  王首輔語氣恢復了壹些,沈聲道:
  “我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但目前來說,這就是事實。諸位大人,請摒棄壹切不好的情緒,聽我說完,這場戰役打的很奇怪,塘報已經傳進宮裏,在早朝之前,我們先商議壹下……”
  黎明將近,眾學士神態疲憊,憂心忡忡的離開。
  王首輔招手喚來壹名心腹,面無表情的吩咐道:“派人去壹趟許府,告訴許七安東北戰事的情況。”
  不給紙條,是為了不留把柄。
  待心腹退下後,王首輔踱步到窗邊,望著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久久不語,猶如壹尊雕塑。
  魏淵,沒有了妳,今後的朝堂何其寂寞。
  ……
  天還沒亮,“篤篤”的敲門聲同時喚醒了房間裏的鐘璃和許七安。
  後者回應道:“誰?”
  門房老張的聲音傳來:“大郎,有人找妳,自稱是內閣的人。”
  內閣?王首輔派人在這個時間找我?!
  許七安當即起身,披上袍子,道:“帶我去見他。”
  出了房間,壹路來到外廳,許七安看見壹位面生的,穿著官服的中年人,站在廳中。
  “許銀鑼!”
  中年官員本能的,下意識的喊出這個稱謂。
  許七安習慣了京城人的“守舊”觀念,直截了當地問道:“這位大人,找我何事?”
  中年官員說道:“首輔大人托我來給妳帶句話。”
  果然是王首輔……許七安頷首:“請說。”
  中年官員反而猶豫了,醞釀許久,低聲道:“魏公,犧牲在東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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