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這是有聲音的壹章

　　房子仍然是這壹間房子；除了突然少了兩個大活人以外，其他的壹切都非常正常——不管是客廳、臥室，還是浴室，林三酒都裏裏外外地找遍了，可就是始終不見兄妹倆的蹤跡。
　　“就是死了，也會有屍體留下來，也會變墮落種啊？”林三酒完全不能理解眼下的狀況，“他們如果要離開這間房，必須要經過走廊吧？而我剛才不就在走廊上嗎？”
　　每壹層樓的樓道，都是由2個大寫“L”拼在壹起的形狀；理論上來說，的確有可能壹人在左邊走廊、壹人在右邊走廊而擦身而過；但是在稍微動壹下就有回音的樓道裏，林三酒卻不可能沒察覺。
　　除非是兄妹倆特地瞞著她，用了什麽手段消了聲音跑了；不然林三酒想破頭，也不明白為什麽好好的大活人突然不見了。
　　“可是昨天他們還告訴我，他們出來的時候身上總會多帶幾張不記名簽證以防萬壹，正好可以給我用，讓我直接去紅鸚鵡螺界與他們匯合呢……”林三酒喃喃自語，“突然說走就走，這根本說不通啊……”
　　如果不是他們主動離開的，那就只能是外力迫使他們消失的，但這就無法解釋為什麽報警器始終沒響了。
　　意老師也壹片茫然，二人商量了半天，仍然不得頭腦。
　　“我還是出去看看好了。或者去樓下樓上找找……”林三酒壹邊說，壹邊故技重施從門縫底下飄出去了。這兩個孩子不僅僅是她前往中心十二界的保障，從心底來說，在這個孤寂的世界裏，她也很珍惜他們的陪伴。
　　如果樓氏兄妹真的陷入了什麽危險之中的話，現在能靠的也就是林三酒壹人了。
　　然而走廊上跟剛才壹樣，什麽異動都沒有；褪色破損的“15”仍然在尿黃色的燈光下呈現出暗濃的顏色。
　　林三酒瞥了壹眼電梯，隨即便把它剔出了考慮範圍之內；轉身朝樓梯口飛去。
　　任何建成超過3個月以上的居民樓裏，樓梯幾乎都是壹個噩夢。由於平時只是用來放垃圾桶的地方，這兒修建得非常不合理；燈泡常年都是壞的，每壹節樓梯都陡峭得嚇人——泡在黑暗中的樓梯道顯得更狹窄更局促了，連壹路飄行下去的灰白大腦都感覺到了不舒服。
　　或許此時空氣裏還彌漫著垃圾桶的臭味，不過好在意識力並不具備嗅覺這個功能。
　　多虧了意識力的全景掃描，壹個樓層只需要看幾眼就夠了；加上此時又是飛行狀態，林三酒幾乎沒花多長時間就把15樓以下、壹直到壹樓大廳的每壹層樓都檢查完了，只是哪兒也沒見著樓氏兄妹。
　　“我跟妳說，意老師，如果那兩個孩子又在開玩笑的話，”林三酒嘀嘀咕咕地飛向了電梯，這次她打算換壹條路線上去：“我壹定要把他們的鼻梁撞進頭蓋骨裏去。”
　　電梯仍然停在他們上去時的15樓，此時受到林三酒召喚，頓時發出嗡嗡的輕響，開始緩緩下行。
　　這部電梯，果然有問題啊……林三酒來回漂浮著想。
　　原本她撞亮了壹排樓層鍵，可不止壹個15樓；15樓只是第壹個停下的樓層而已，同時亮的還有16、17……按理說，在他們下電梯以後，電梯應該會繼續往上走才對。
　　而現在很顯然在他們離開電梯以後，電梯也不走了，就那麽蹲在了15樓。
　　她胡思亂想的功夫裏，“叮”壹聲，電梯到了——兩扇門打開了，露出裏面被日光燈染得發白的電梯廂。
　　灰白大腦飄了進去，拉出了壹根小手指似的長條，按了壹下“16”。
　　電梯門合上之後，開始上升。
　　眼看著數字壹個接壹個老老實實地往上跳，壹直靜心等著出什麽變故的林三酒，卻什麽都沒等到，好像這只是壹個普通的電梯壹樣——直到又是“叮”的壹聲，它停下了。
　　然而大大的數字卻顯示著“15”。
　　15樓有人！
　　林三酒心壹提，立刻聚集起了意識力，迅速升高以後退進角落裏，有點緊張地看著電梯門緩緩地打開。
　　“……誒？”
　　從打開的門縫裏，居然先露出了壹頭亮閃閃的粉紅假發——接著，樓琴瞪圓了的眼睛、樓野猛的壹聲“咳！這不是在這兒呢嘛！”都立即被意識力掃描給納入了林三酒的頭腦中。
　　“妳這家夥怎麽亂跑？！”樓琴壹步就跳了進來，塗成五顏六色的指甲就要往灰白大腦上戳。“妳不是去查那個聲音的來源了嗎？這麽久也不回來，我們還以為妳怎麽了呢，結果是下樓玩兒去了！”
　　好不容易才聽明白了她的意思的林三酒，憋屈得幾乎能馬上噴出壹口老血來——眼見樓野也在壹邊點頭附和，她立馬憤怒地寫了壹行字：“我去找妳們妳們不見了”——這還是林三酒頭壹次壹口氣寫了這麽多字。
　　“呸，妳才不見了，我們還好好地在這兒站著呢！”樓琴還不放棄要戳她的努力，逼得灰白大腦在角落裏來回撲騰躲閃，“我看妳那麽長時間都不回來，我才叫上我哥來找妳的！”
　　林三酒大大松了壹口氣之余，也有點納悶了。
　　難道說是自己找的時候沒留意時間，結果正好和出房的兄妹二人錯過了？但為什麽會壹點兒聲音都沒聽見？
　　好不容易躲過了樓琴的尖指甲，林三酒滿心疑惑地跟在樓氏兄妹二人身後回了房——房間仍然像她離開時壹樣，沒有絲毫變化。
　　“真是虛驚壹場啊，”樓野舒舒服服地又要往床上躺，卻被妹妹壹把揪了起來：“輪到妳守夜了！”
　　他這才想起來，拖著腳坐在了灰白大腦下方的椅子上。
　　……看起來，這壹切跟剛才沒有什麽區別。只是林三酒在問了樓野壹句“妳們等了我多久”以後，就再也沒法沈下心修煉意識力了——因為這件事根本說不通。
　　樓野的回答是：“我們想著反正妳壹只大腦也不會出什麽事，就打了會兒牌，嗯……具體的時間也說不好，不過最起碼，壹個小時是有了的。”
　　就算再怎麽沒留意時間，林三酒也敢肯定，自己在外頭花了還不到半個小時。
　　……難道如月車站世界裏，還會有時間扭曲的情況出現？
　　還是說又不知不覺走進副本裏了？
　　但如果這是壹個副本的話，未免安寧得過分。
　　林三酒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沈默了下來，房子裏再度恢復了寧靜。
　　……如月車站裏的夜晚很長，好像天明永遠不會到來壹樣。
　　當樓野也終於忍不住趴在椅子上睡著了以後，唯壹壹個不用睡覺的林三酒忍不住在屋子裏外來回飄了壹圈，在腦中不斷騷擾著意老師，試圖通過說話來弄清楚剛才發生的事。
　　只是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直到意老師不勝其煩地開始裝死、壹聲也不回應了以後，林三酒才有點悶悶地壹頭撞進了浴室裏，打開了燈。
　　反正人是找回來了，搞不明白就搞不明白吧——林三酒獨自想了壹會兒就放棄了，直直飛進了浴缸裏，砰地壹下將自己的屍體解除了卡片化，接著去擰水龍頭——閑著也是閑著，她打算給自己的屍體洗個澡。
　　樂觀地說，以後或許還要用到這具屍體呢。
　　用意識力凝聚成大拇指、食指的模樣，可比寫字還難——當林三酒好不容易將兩條怪模怪樣的手指放在水龍頭上時，忽然聽見樓上傳來了馬桶沖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