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俗人
我在六朝傳道 by 日日生
2023-10-25 22:28
清虛觀裏,戲臺上演到了白蛇記的末尾。
李漁在人群中的空閑處,身邊壹群丫鬟婆子,他自己也有些不自在。
走出簾帷圈起的貴客席,他來到清虛觀內,隨意走動,想要找壹找這個當初榮國府國公的替身出家的地方,有什麽不同。
走了沒幾步,來到後山,李漁發現此地竟然和前面不同。
翻過長著厚厚爬藤的院墻,李漁發現這裏有壹個匾額,寫著‘梨香院’三個字。
這裏面,正有壹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在那吊嗓子唱戲。
這少年應該是個優伶,生的形容標致,粉面朱唇,身材俊俏,舉止溫柔只是怯怯羞羞中有女兒之態,身上甚至有壹股幽香。
李漁想到賈府裏的惡臭行為,就多有玩弄孌1童的,不禁有些惡寒。
他隱匿了身形,這裏的人看不到他,李漁繼續往前走,眼界倏地壹新。
平地裏現出許多樓臺亭樹,壹路上到處長廊曲檻,畫棟雕甍,假山樓閣,亭館掩映,幽雅清麗,令人眼曠神怡,塵念為之壹空。
李漁心中越來越不解,這裏是清虛觀的後院,怎麽修建的就如同豪門主宅壹般,就算是有錢沒地花,也不至於搞出這個陣仗來。
他皺著眉往前走,兩邊時不時有人經過,都是些唇紅齒白、模樣俊俏的少年少女。
越過兩丈來寬壹道溪上石板小橋,前行不遠,猛覺壹股幽香襲人,心神為之壹振。
李漁的眼前空地上種著千百株五顏六色的花,無數五色繽紛、燦若雲錦的花團,在千姿百態中綻放妃紅儷白、萼綠蕊黃嬌美花容。
李漁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也沒有感到危險的氣息。他催動靈力,頭頂陰陽圖,手持六節杖,緩步前進。
千百株奇花異草的中心,出現壹棟木屋,大約兩畝大小壹片空地之上,屋舍作花瓣形狀,圍墻是大塊青石所建,墻頂均為碧綠琉璃瓦覆蓋,石墻四面開著數扇糊著各色雲錦的窗戶。
李漁邁步走了進去,踩在地上,全都是花瓣,而且沒有壹瓣是枯萎的。
每壹朵都散發著芬香,這和前面的清虛觀比起來,反差也太大了。
事出反常,李漁繼續往前走,裏面傳來壹個聲音:“是誰來了?”
李漁站住了身子,停在原地,屏住氣息。
裏面傳來笑聲,“這裏的每壹朵花瓣,都是我的耳朵眼睛,妳隱身也沒有用的,不如現身進來喝杯茶。”
他說完之後,在李漁的身前幾朵花瓣,排成壹個‘請’字。
既然已經暴露,李漁便解除了隱匿術,然後朝著木屋走去,這木屋有六瓣,也就有六個門。
李漁看出了此中門道,是壹個十分晦澀復雜的陣法,六遁其三就是生門。
果然,李漁走到門口,輕輕壹推房門自開。
這小木屋通體不見磚瓦,門在右偏,湘簾餌地。打起湘簾門內石地如玉,壁上懸有壹簫壹琴,另壹青玉矮琴幾上有個三足雕鶴小玉爐,玉爐內幽香郁沈余煙猶裊,幾側遺有壹素絲香囊,似是壹曲初罷人去未久。
臨窗有壹金捕長案,對面各有壹個古樹根雕成的曲腕大椅,案上筆硯精雅,陳著畫具,竹根大筆筒等物。靠墻壹長排書架,正中是個丈許大圓玉桌,上設茶具旁列木墩竹凳等物。
另壹窗前有四尺方圓樹根雕成的矮桌,上設圍棋,棋盤就畫在桌上,旁有兩個細竹絲編成的棋簍,內裝用上等美玉雕成的黑白二色的棋子。
在棋盤壹邊,坐著壹個玉面公子,身穿雪白色的壹襲衣服,頗有些名士風範。
他俊美的臉龐,有些像女子,但是喉嚨處有明顯的喉結,聲音也是男子腔調。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李漁呵呵壹笑,說道:“貧道借宿於清虛觀,無意中來到貴地,叨擾了。”
“無妨,這裏已經好久沒人來了。”
李漁側眼旁觀,這俊美的不像話的年輕人,非常熱情,他拍了拍手,進來幾個十來歲的侍女,俱都生得玉膚如雪、眉目如畫,用小茶盤捧上茶來。
“客人,請嘗壹杯我這花茶。”
李漁百毒不侵,自然毫無畏懼,輕輕飲了壹口,唇齒留香,回味無窮。
“好茶。”
年輕人笑道:“妳能進來我這裏,說明妳不是俗人。”
李漁搖頭道:“這妳可看走眼了,我是最俗的壹個人。”
“哈哈哈,有趣,有趣。”年輕人看向李漁,他的臉不論從哪壹面看,都毫無死角。
李漁運轉靈力,聚集在眼上,壹眼望去,只見眼前的男子依然不變,要麽這就是他的本相,要麽就是自己看不穿他。
李漁轉頭,裝作漫不經心,看向那年輕的侍女們。
這壹眼不要緊,嚇得李漁壹激靈,只見那八個鮮艷嫵媚,風流裊娜的侍女,竟然全都是花草。
花草成精本身不可怕,而且別有壹番韻味,李漁早就受用過秦可卿、桃夭夭、杏仙兒,都是花妖。
但是這八個,不是修煉成妖,脫去了本相,化為的人形,她們是被人變成這般模樣的,也就是說,這是八個死物。
她們在那巧笑嫣兮,都是受人擺布出來的,這就有些可怕了。嬌媚的身子裏,很可能就是這個年輕人得了靈魂,壹想到這李漁就壹身雞皮疙瘩。
這不是變1態麽……
“還沒請教貴客姓名。”
李漁壹仰頭,把茶喝光,又倒了壹杯,然後才說道:“貧道正經道人李漁,若蒙不棄,叫我小李就行。”
“原來是李道長。”年輕人臉上似乎有些不悅,說道:“李道長知道飲茶的品調麽?”
“飲茶還有品?”
“茶,乃是風雅之物,壹杯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飲驢了。”
李漁笑道:“壹派胡言,人需要水分,喝茶就是補充水分,不喝的話會渴死,喝白開水也行。”
年輕人臉色大變,拂袖道:“竟然是壹個蠢的不能再蠢的俗人,妳走吧!沒得礙了我的眼,臟了我的地!來人吶,把他坐過的蒲團擡出去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