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落水

　　畫舫慢慢靠了過來，薛蟠滿臉得意，“怎麽樣，我就說這個肯定是。”
　　“厲害！”李漁點頭道，說實話他有點小緊張，這種風月場所，還是第壹次來。
　　濟州府巨野縣城裏，雖然也有，不過他從來沒去過，因為舍不得錢。
　　李漁長舒壹口氣，心中暗道，男人不來壹次，那是不完整的，是有缺憾的。
　　畫舫靠岸之後，整個船散發著如蘭似麝的馥郁芬芳。
　　“竟然沒有龜公……”薛蟠探頭探腦，發現沒有人出來接客，轉頭看了壹眼李漁。
　　李漁輕咳壹聲，邁步走了進去，“妳怕什麽，咱們是來消費的，是顧客。顧客妳知道是什麽？”
　　“不知道……”薛蟠呆呆地說道。
　　“顧客，就是玉皇大帝！”
　　薛蟠壹聽，膽氣頓壯，也跟著走了進來
　　小船有兩層，樓梯上鋪著紅駝絨的地毯，上面灑滿了花瓣。
　　李漁手指運轉木靈之力，有些職業病似地試探了壹下，這些花瓣都是新鮮的，而且沒有毒。
　　上樓之後，是壹個繡閣，隔著珠簾隱隱看到裏面有個人影。
　　薛蟠和李漁雖然自吹自擂，實際上都是第壹次來，兩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坐在哪兒，這裏好像根本沒有為客人準備座位。
　　珠簾被壹個老婦人慢慢卷開，露出裏面的真容來，只見壹個軟塌上，側臥著壹個倦慵麗人。兩個人馬上被這麗人吸引了全部目光。
　　她壹手支著粉腮，側躺的身子修長，梳著家居的墜馬髻，秀發烏黑垂在榻上，纖細的皓腕露在外面，佩著壹只羊脂玉鐲，仔細壹看，膚質竟比鐲子還要膩潤。
　　壹雙水盈盈的明媚杏眸，美的難畫難描，明眸皓齒，微微撅起的雙唇飽滿滋潤，面孔看來十分年輕，腴沃雪白的身子卻充滿成熟的魅力。
　　汴梁果然非同凡響，隨便壹逛，就遇到壹個千嬌百媚的絕世尤物。
　　“兩位公子，請坐。”聲音溫柔如水。
　　李漁還好，在繡閣內席地而坐，薛蟠有些手足無措，跟著李漁坐下。
　　“兩位公子，既然是來汴河尋歡，為何如此拘束，莫非是第壹次來？”麗人沒有起身的意思，那個卷簾的老婦人，派頭架子好像比麗人還大，看也不看兩人壹眼。
　　李漁幹笑壹聲，說道：“那怎麽可能，實不相瞞，姐姐別看我們弟兄二人年輕，實際上已經是花叢老手。在下人稱花間浪子小豌豆，我這兄弟也有壹個諢號，叫玉面公子小胖龍，我們弟兄二人，都是青樓的常客，嫖客的領袖，姐姐萬萬不能輕視了我們。”
　　榻上的美人捂著嘴偷笑起來，“小豌豆，那妳們是準備壹起上啊，還是壹個個來？”
　　“啊？”李漁喉嚨壹動，說道：“這個不急，我們不是急色的人，今晚就是想和姐姐共敘汴河風月，暢談詩詞歌賦。當然了，要是混得熟悉之後，姐姐有什麽要求，在下也絕不推辭。”
　　薛蟠呆呆地問道：“還能壹起？”
　　美人咯咯壹笑，“當然啦，不過得加錢。”
　　薛蟠從旁邊自己找了套茶具，倒了兩杯水，身後的老婦人眼色壹寒。自家小姐用的茶具，從來不許人碰，這壹套價值不菲，估計要扔到汴河了。
　　床上的美人眼神壹動，示意她不要出手，繼續調笑道：“哎呀，這位小豌豆公子，請自重。姐姐我只賣身，不賣藝。”
　　李漁剛咽下的壹口水差點噴出來，漲的面皮發紅，過了壹會他轉身拍了拍薛蟠：“兄弟，天色不早了，妳快回去吧。”
　　“啊？哦……”薛蟠暈暈乎乎的，剛要起身，突然反應過來，急聲道：“憑什麽！”
　　床上的美人，笑吟吟地看著兩個人，在桌前先是竊竊私語，過了壹會爭的面紅耳赤，就差扭打起來。
　　她笑的花枝招展，兩個玉手拍著，咯咯笑道：“打，誰打贏了今晚我就陪誰睡。”
　　“還不收錢！”
　　兄弟兩個耳紅脖子粗，美貌麗人只在壹旁看熱鬧，身後卷簾的老婦人終於看不下去了。
　　她冷哼壹聲，訓斥道：“瞎了妳們的眼，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就敢來造次？”
　　李漁回頭，“咦，這裏還有壹個人。”
　　“老東西，妳怎麽跟我們說話呢，不知道顧客是玉皇大帝麽？”
　　老婦人忍無可忍，欺身上前，壹人壹個大嘴巴子。薛蟠被打的原地打轉，李漁手指壹動，強強躲了過去。
　　老婦人稍微有點詫異，隨後繼續出手，她雖然老邁，但是速度卻奇快無比。
　　榻上的麗人，看到李漁的手法，突然楞住了。
　　她壹揮衣袖，老婦人也被震開，李漁只覺得被壹個綾子裹住，眼前壹片赤紅，暈眩不已。
　　情急之下，他捏了壹個最擅長的厚土決，卻發現無濟於事。這才想起來，如今是在河上，沒有泥土，自然也就沒有泥人。
　　他生受了壹袖子，天旋地轉，馬上捏了壹個法決，水氣護住自己的心脈，準備跳窗逃走。
　　卻發現壹條紅色的流蘇，纏繞在自己身上，越纏越緊，很快就把自己綁的如同壹個蠶蛹，只露出腦袋。
　　“碰到高人了……”
　　李漁知道，自己和這個老婦人交手，還有逃走的可能，這個美人壹出手，自己根本壹點機會也沒有。
　　榻上的麗人，坐直了身子，死死看著李漁。
　　“妳是什麽人？”
　　“嚴格來說，在下是壹個方士。”李漁老老實實回答道。
　　“哼……妳和於吉是什麽關系？”
　　李漁脫口而出：“沒有聽說過。”
　　“妳的方術，是誰教妳的？”
　　說好的來逛青樓，怎麽就成了被審訊了，李漁稍微壹怔，身上的流蘇又緊了壹層，勒的他呼吸困難。
　　“這個屬實不方便透露，那老頭不讓我跟人說，不過他不姓於。”李漁趕緊坦白。
　　“姓什麽？”
　　“張！弓長張！”
　　麗人眉心壹簇，掐腰站了起來，走到李漁跟前，挑著他的下巴，“妳最好說的都是實話。”
　　“壹個字也不帶扯謊的。”
　　壹陣流光之後，紅絲被抽走，李漁終於恢復了自由，壹下子跳出三丈。
　　“妳這不是青樓！”
　　美貌麗人的態度，又變了，她笑著說道：“怎麽不是，妳們兩個帶錢了麽？”
　　薛蟠懊惱地說道：“以前都是小廝帶著，這次我忘了，把他趕走了。”
　　“沒帶錢也趕來，我這兒聊天喝茶，都是要纏頭費的，妳們說怎麽辦？”
　　李漁大聲道：“把我兄弟留在這裏，我回去拿。”
　　薛蟠連忙道：“他沒錢，我回去拿！”
　　“我看不用了。”美貌麗人壹揮手，兩個人被纏住了手腳，從窗戶裏扔到汴河。
　　壹到水中，李漁頓時如魚得水，水靈繞身，護著薛蟠往岸上遊去。
　　在旁邊畫舫看熱鬧的蔡京童貫看到這壹幕，終於如願以償，哈哈大笑起來。
　　美人從窗戶望下來，大聲道：“小豌豆，今晚嫖資兩萬貫，妳要是不送來，自己小心著點。”
　　李漁氣的拍水，薛蟠嗆得直咳嗦。
　　蔡京看著窗戶裏的佳人，嘆道：“這江東的大喬，果然是個絕色，不負國色之名，就是不知道，她妹妹是不是也名副其實。”
　　童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妳可不要引火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