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半神之上

　　戰場老兵不斷狼狽地躲避獸魂狂戰士的追殺。
　　“妳在幹什麽？去殺蘇業！”查爾德怒不可遏。
　　獸魂狂戰士完全不管別人，追著老兵猛砍，每壹斧揮出，都發出刺耳的呼嘯聲，每壹斧落在地上，都能把大地斬裂。
　　“狂戰士發瘋了！”
　　“哈哈，這就是狂戰士唯壹的缺點！”
　　地傲天沖到羅隆身邊，壹起保護蘇業。
　　冰層之下，狂戰士的全身由原本的微紅，轉化為暗紅色，隱隱可見血管斷裂，血液在皮膚下凝聚膨脹。
　　羅隆急忙道：“蘇業，妳別靠近！這是長時間狂化的後遺癥，會徹底陷入瘋狂，力量暴增，之後便會脫力，最多壹分鐘，勝利將屬於我們！”
　　發瘋的狂戰士力量越來越大，速度越來越快。
　　壹斧劈出，老兵格洛爾再也沒能躲過，頭顱連帶身體被巨斧劈成兩半。
　　“嗷……”
　　獸魂狂戰士仰天大吼，他的頭發突然長長，牙齒變粗變大，宛如獸人。
　　“完了……”查爾德後退壹步，喃喃自語，幹脆放下埃及法師。
　　就見獸魂狂戰士壹動不動，全身浴血，如同傾斜的雕像壹樣轟然倒地。
　　獸魂法師悶哼壹聲，鼻孔的血像瀑布壹樣噴濺。
　　北極熊獸魂脫離狂戰士，幹癟如屍體，慢慢飄回獸魂法師的身體之中。
　　“我們認輸！”查爾德高高舉起右手食指。
　　讓所有人驚訝的是，查爾德竟然沒有露出沮喪的神色，反而在笑。
　　查爾德盯著羅隆笑，又盯著蘇業笑，越來越詭異。
　　主持人的聲音在角鬥場中炸響。
　　“讓我們以最熱烈的歡呼，祝賀羅隆家族贏得本年度城邦賽會的冠軍！讓我們，壹起高呼‘羅隆’之名！羅隆！”
　　“羅隆！”
　　“羅隆！”
　　“羅隆！”
　　無論是貴族還是貧民，此刻都開始大聲歡呼。
　　羅隆扔下戰矛，先是面向四個方向施禮，然後高高仰起頭，仰頭看著黃昏的天空，接受眾人的贊美和歡呼。
　　羅隆的臉上，笑容勝過太陽。
　　蘇業則長長松了壹口氣，轉頭看向半神露臺的方向。
　　兩個人的目光相遇。
　　蘇業輕輕點了點頭。
　　帕洛絲也同樣點了壹下頭，然後松了壹口氣。
　　蘇業好像完全沒聽到眾人的歡呼，掃視全場。
　　老兵格洛爾被狂戰士劈死。
　　羅隆家的老黑鐵卡索納靜靜地躺在地上，腰腹幾乎分開，咽了氣。
　　他的手指，插在堅硬的土地中。
　　考伯特用衣服捂著斷掉的左腕，竭力用神力護體封閉傷口。他滿面蠟黃，身體不斷抖動，衣衫被重重的汗水打濕。
　　蘇業跑過去，背起考伯特，快步走向角鬥場的醫療室。
　　羅隆依舊擡頭仰望天空，享受屬於自己的榮耀。
　　場中的大多數人原本是看著羅隆，但慢慢地，有人開始看著那個穩步前進的影子。
　　尤其那些角鬥士，那些籠子裏的戰俘，靜靜地看著蘇業。
　　蘇業靠近，所有角鬥士和戰俘都低下頭。
　　蘇業背著考伯特離開內場，進入裏陰暗的走廊。
　　“謝謝妳……”身後傳來考伯特虛弱的聲音。
　　“應該的，畢竟我們並肩戰鬥。”蘇業道。
　　考伯特張了張嘴，沒有再說什麽。
　　把考伯特送到醫療室，蘇業坐在外面，倚著墻壁，靜靜休息。
　　蘇業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眼中的光芒暗淡，臉上浮現淺淺的疲憊之色。
　　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放空大腦，靜靜地休息。
　　過了許久，輕快的腳步聲靠近。
　　“蘇業！”羅隆高興地大喊。
　　在狹窄的走廊中，聲音震得墻壁輕輕壹顫。
　　蘇業轉頭望去，滿面興奮的羅隆頭頂月桂樹枝編制的花冠，手裏握著青翠的棕櫚樹樹枝。
　　蘇業輕輕點了點頭。
　　“蘇業，太謝謝妳了！妳不知道我現在多麽激動！從今天開始，我不再是以前的那個羅隆，我是城邦冠軍羅隆！用不了幾天，全雅典城都會知道我的名字，甚至全希臘都會流傳我的名字。今夜，我必然會成為所有貴族談論的話題，明天也壹樣！那些瞧不起我的貴族，以後必然會對我高看三分。那些對我有敵意的貴族，也必然收斂敵意。”
　　“還有貝恩斯家族，必然會有所收斂！母親知道後，壹定會感到欣慰，我明天就想辦法聯系母親，讓她回來！從此以後，爺爺再也不會小瞧我！而我，羅隆，是城邦冠軍，現在是傳奇，以後也必將成為傳奇！”
　　蘇業擠出淡淡的微笑，道：“這壹切都是妳努力的收獲，祝賀妳，我們的城邦賽會冠軍。”
　　羅隆哈哈壹笑，走到近處，摘下桂冠，雙手遞給蘇業。
　　“桂冠我還要拿回家，但我希望現在由妳戴著。我心裏很清楚，如果沒有妳，我絕對拿不到冠軍，妳才是整個城邦賽會最強大的！現在想想查爾德的隊伍，我依舊背後發冷。如果沒有地傲天擋住那個獸魂狂戰士，我們的人就算多壹倍，也必死無疑。那個狂戰士太強了。”
　　羅隆說著又遞過同樣象征勝利的棕櫚樹枝。
　　“另外，我懷疑，那個埃及法師原本是想對我用精神沖擊，但他們參賽後才意識到，妳才是最強的，就算對我用了精神沖擊，也可能失敗，所以選擇了妳。妳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羅隆的命，可以說就是妳救的！我們家族的榮耀，也幾乎都是妳挽回的！謝謝妳，蘇業！妳將是我羅隆壹生的摯友！”
　　羅隆的聲音激情澎湃，堪比詩會演講。
　　蘇業站起來，接過桂冠，又微笑著重新給羅隆戴上。
　　“這是妳的冠軍，加油！希望在以後的賽場上，妳能得到壹頂又壹頂的桂冠，讓羅隆之名，響徹世界。”
　　“謝謝妳，蘇業！”羅隆的聲音顫抖著，甚至有些哽咽。
　　蘇業拍拍他的肩膀。
　　“這壹切都是我應該做的，就如同紙花谷中妳做的。”蘇業道。
　　羅隆開心地笑起來。
　　“今天太累了，簡直比黑鐵試煉都累，我現在回家休息，明天早起看妳的冠軍賽。”蘇業說著就要往外走。
　　羅隆急忙攔住，道：“等等，妳今天不能回去。”
　　蘇業楞了壹下，恍然大悟。
　　羅隆無奈道：“其實我也不想讓妳當眾輸，但咱們五個人，就剩妳我了。卡索納和格洛爾都死了，考伯特斷了壹只手，如果讓他上，觀眾會罵死我。所以，明天只能是咱倆上場，為觀眾表演。”
　　“確實，剛才我忘了這壹點。”蘇業道。
　　羅隆眉飛色舞道：“沒關系，妳到時候召喚出地傲天，然後讓他用特別幽默的方式跟我戰鬥，反正他只是妳的仆從，讓他越丟臉越好，反正目的是為逗笑觀眾。等差不多了，我用戰矛殺死地傲天，然後我在上午明亮的陽光下，用戰矛指著妳，妳再舉手投降。這樣，觀眾就不會在意這個結局。”
　　蘇業控制住自己要皺眉頭的動作，道：“嗯，明天我會應付過去。我只想盡快離開這裏。”
　　羅隆笑道：“對，聽說在這座角鬥場，烏龜都活不過三天。原本我是不信的，直到魔甲龜死在眼前。”
　　蘇業輕輕點頭。
　　“唉，讓妳為難了！以後妳只要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壹定全力以赴！我們畢竟是傳奇家族！”羅隆驕傲地道。
　　“不過，我的對貴族五十連勝王可能要被妳中止了。”蘇業道。
　　“哈哈！我欠妳這個人情太大了，等下次巨龍的美物有新菜，我請客，讓妳在自己店裏不花錢吃個夠。”羅隆暢快地笑道。
　　蘇業點點頭，卻沒有笑。
　　兩個人聊了壹陣，壹起向食堂走去。
　　壹路上，路上的角鬥士大都停下手中的事，微微低頭致意。
　　羅隆心情大好，壹路帶笑，在沒人的時候低聲道：“這就是冠軍的待遇。”
　　蘇業點了點頭，什麽都沒說。
　　兩個人壹路走到食堂，每壹個角鬥士等兩人走遠後，擡起頭，都看著蘇業的背影。
　　吃完飯，留在角鬥場的貴族找羅隆聊天，蘇業壹個人慢慢走進角鬥場。
　　夜幕降臨，繁星滿天。
　　即便是夜晚，角鬥場中，周圍依舊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
　　角鬥士們正在訓練。
　　蘇業擡頭看著被巨大圓形墻壁圍起的天空，靜靜地繞著角鬥場散步。
　　越走，蘇業越覺得喘不過氣。
　　角鬥場明明很大，上面明明是無垠的星空，卻感覺自己被牢牢鎖在裏面。
　　蘇業看了壹眼那些角鬥士們。
　　在魔鷹之眼中，這裏與白天毫無區別。
　　除了極個別角鬥士臉上充滿激情、鬥誌和笑容，絕大多數角鬥士面無表情地或練習，或切磋。
　　蘇業壹邊走，壹邊思考之後的人生。
　　“不出意外，我未來幾年都會在雅典城按部就班學習成長，按照現在的速度，我大概也能在畢業前晉升黃金。等掌握魔法創設後，就要走上黃金之路，也就是外出歷練，這是每個黃金法師和戰士的必經之路。或許跟希臘人的冒險精神有關……”
　　“如果有機會，去波斯走走，去埃及看看，或者去北歐遊歷。當然，如果能去冥界、地獄看看更好，尤其是地獄，據說那才是世界最強大的地方，四大神系的強者、神脈巨怪都被鎖在裏面。”
　　“我不只想成為傳奇，我真正想要的，是看看傳奇之上是什麽……”
　　“蘇格拉底最終也只是晉升半神，那麽，魔法師能立於半神之上嗎？”
　　蘇業仰望夜空，註視群星。
　　“那裏，有屬於我的神星嗎？”
　　散步結束，蘇業找了個地方看書。
　　到了夜裏，羅隆找了過來，閑聊幾句，兩人便互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