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恕瑞瑪，妳們的狗頭回來了

　　“虛空？”塔莉埡與希維爾都微微壹楞。
　　她們壹個是接受過系統性歷史教育的領風者協會幹部，壹個是經常去古墓裏找老祖宗借錢的“業余考古專家”。
　　虛空是什麽，她們都有所了解。
　　據說虛空是壹個特殊的位面，沒有沒有任何物質的存在，壹切皆是虛無。
　　但是有壹天，物質位面和虛空的通道被打開，符文之地的能量波動影響到了虛空，虛空因此誕生了許多由能量組成的靈體。
　　而這些虛空生物對待物質領域的態度，從來就只有壹個——那就是毀滅。
　　因為對本應“空無壹物”的虛空來說，物質領域的存在，就像是侵入了人體的病菌，必須鏟除的異物。
　　而虛空生物，則像是虛空的免疫系統自然生成的，負責消滅病菌的白細胞。
　　它們不僅擁有極為強大的個體，而且數量無窮無盡，不知疼痛，不知恐懼，不知疲倦。
　　就連當年輝煌鼎盛的古瑞瑪帝國，都無法戰勝虛空。
　　他們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拼著眾神隕落、帝國衰朽，才勉強封印了虛空的位面裂縫，將虛空的汙染控制在那艾卡西亞半島。
　　隨後，耗盡元氣的恕瑞瑪帝國在壹場意外中轟然倒塌，3000多年時間過去……
　　“虛空，又回來了？”
　　聽到內瑟斯的話，塔莉埡和希維爾不敢置信。
　　她們事先預想的敵人，頂了天也就是壹個三流邪神。可內瑟斯竟然說，她們面對的是虛空？
　　這種荒謬的感覺……
　　就好像妳為沙灘旅行精心準備了防曬霜，結果曬到的卻不是太陽，而是太陽氦閃壹樣。
　　“別楞著了，快跑！”內瑟斯卻壹點兒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他本來只打算來救個小孩兒，沒想到卻捅了虛空老窩。
　　事態已經完全超出他的掌控了。
　　“是！”塔莉埡和卡薩丁終於反應過來。
　　卡薩丁壹把摟住凱莎，駕馭著狂風飛上高空。
　　塔莉埡也隨之鼓起風暴，席卷著希維爾和內瑟斯向遠處遁逃。
　　可這時，瑪爾紮哈的聲音卻如鬼魅般傳入眾人腦海：“不，妳們不能帶走她。凱莎屬於吾主，屬於虛空！”
　　“開啟吧——”
　　“虛空之門！”
　　霎時間天地變色，地動山搖。
　　大地震顫撕裂，山丘潰散垮塌。
　　茫茫大地上撕裂開無數道透著妖冶紫色光芒的巨大縫隙，寬闊如同大河，深邃如同沈淵。
　　奴隸們在驚恐中墜入深淵，又被那紫光中瞬間湧出的虛空蟲群吞沒。
　　“讓我們解脫吧，吾主！”信徒們則狂熱地張開雙手，主動地躍入深淵。
　　這壹切都發生在壹瞬之間，讓人根本無法阻止，也無力阻止。
　　於是不過短短壹瞬，這座水草豐茂的山巒就變成了被蟲海淹沒的生命絕地。
　　而這些深淵壹般的縫隙還在不斷向外蔓延，很快又吞沒了更多土地，撕裂了更多山丘。
　　“殺了他們，留下凱莎。”
　　瑪爾紮哈壹聲命下，那漫山遍野的虛空蟲群就如同潮水般湧動起來。
　　它們舒展起泛著暗紫光芒的巨大蟲翅，如颶風般騰空而起，呼嘯著淹沒了整個天幕。
　　壹時之間，就連那夕陽下昏黃幽暗的天空，都被這群虛空蟲族給映成了詭異的紫色。
　　塔莉埡等人都沒來得及飛出多遠，就遭遇了這片從四面八方湧來的令人絕望的蟲潮。
　　“臥槽！！！”希維爾瞬間忘了自己學了壹個月的皇室禮儀，嚇得罵起了娘。
　　卡薩丁更是從未見過如此駭人的景象。他被那漫天蟲海驚得臉色煞白。
　　可看到縮在自己懷裏瑟瑟發抖的小女兒凱莎，他也只能強自打起精神，努力地禦風前行。
　　但去路已經被堵住了。
　　他們飛不出去。
　　“這、這怎麽打？”希維爾攥著手裏的恰麗喀爾。
　　四面八方都是潮水壹般的蟲群，她這回旋鏢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扔。就算扔出去了，也是抽刀斷水，徒勞耗力罷了。
　　“冷靜！”壹開始非常緊張嚴肅的內瑟斯，這時的目光卻反而沈穩下來。
　　因為他發現……
　　這個好像不是虛空。準確地說，瑪爾紮哈打開的這些裂隙，好像不是通往虛空的位面通道。
　　真正的虛空位面通道，就像是萬傾水壩決開了壹個裂口，讓人絕望到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填補。
　　而瑪爾紮哈打開的裂隙，就只像是打開了壹道門，然後從門那邊叫了壹幫打手壹樣。
　　這倒不是說，眼前的虛空蟲群威脅不大。
　　只是，它們還遠遠沒有內瑟斯當年在艾卡西亞見識到的，那些源源不斷從位面通道中湧出的虛空生物們強大，且令人絕望。
　　“門那邊是……”內瑟斯若有所思。
　　世上只有兩個地方能有這麽多虛空生物，除了虛空位面本身，也就只有被虛空汙染的……
　　“艾卡西亞？”
　　“艾卡西亞那裏，還隱藏著壹個特別的虛空生物？它就是這個人類口中的‘主’？”
　　“是它給了這個人類，駕馭虛空蟲群的能力？”
　　內瑟斯壹瞬間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這讓他稍稍松了口氣。
　　雖然那個神秘的“主”未必就好對付，但這至少比位面通道被重新打開，虛空正式入侵的消息要好。
　　“我們還有機會。”內瑟斯鄭重地說：“跟在我身邊，我帶妳們殺出去！”
　　“妳行嗎？！”希維爾絕望地問道。
　　內瑟斯用行動給出了回答。
　　他穩穩舉起巨斧，手臂輕輕壹振，巨斧上包裹的布條便瞬間迸裂，露出了它鋒銳厚重、神光閃爍的本來面目。
　　下壹秒：“死神降臨！”
　　內瑟斯的身形瞬間膨脹十數倍，將那遮擋在他身上的長袍和面巾盡皆震碎。
　　他轉瞬間就化作了壹個山巒般偉岸的巨人，他手中的武器，古老的神聖分離者，也其體型膨脹變化為了壹柄劈山巨斧。
　　“沙漠風暴！”內瑟斯那變身後的巨大身軀周邊，又驟然旋起了壹股熾烈的魔法風暴。
　　這股純粹由魔力凝成的風暴漩渦，不僅在空中托住了他那龐大如山的身軀，使之輕盈地飛行在空中。
　　它還在內瑟斯身周撐開了壹道無形的“煉獄火墻”，讓那些試圖逼近的虛空蟲獸都被卷入了那熾烈的魔法風暴，被那強大的魔力撕碎、絞殺。
　　壹時間，風暴呼嘯不止，蟲屍如大雨灑落。
　　內瑟斯憑空立在這茫茫蟲海之中、風暴中央，護佑得身邊眾人都安全無恙。
　　而他那冷峻的胡狼面孔、魁梧的人類身軀，這半人半獸、半人半神的奇異容貌，這時也終於伴隨著這震撼的景象，毫無保留地展露了在眾人眼中。
　　“妳、妳是……”塔莉埡、希維爾、卡薩丁等人紛紛訝異地張大了嘴巴。
　　因為哪怕在如今的恕瑞瑪，內瑟斯也依舊是壹個名人。
　　他那人身狼首的偉岸神像，到現在都還跟他的鱷魚弟弟壹起，陳列在恕瑞瑪各地的古老神廟。
　　“妳是內瑟斯？！”就連凱莎這小丫頭都認識他：“那個故事書裏的帝國大學士？”
　　“靠！”希維爾又驚得罵起臟活：“妳還活著？”
　　“我盜的那個墓是假的？”
　　內瑟斯：“……”
　　“來不及解釋了。”他忍著把希維爾抓去神廟向老祖宗謝罪的沖動，將精力放在了眼前的虛空蟲群上面。
　　他的沙漠風暴威力雖強，但在那幾乎無窮無盡的蟲群面前卻還是作用有限。
　　明明在剛剛這幾個呼吸之間，就已經不知有幾千幾萬只巨蟲死在了那魔法風暴之中。可那蟲海卻仍洶湧依舊，虛空蟲群的攻勢也絲毫沒有減少。
　　內瑟斯清楚，自己耗不過這些不知疲倦、不懼死亡的虛空生物。
　　如果不盡快殺出重圍，那他們的結局就只能是死路壹條。
　　於是，內瑟斯揮起巨斧，向前方斬出壹道火浪：
　　“靈魂烈焰！”
　　是的。雖然內瑟斯看著好像是個掄斧頭的狂戰士，但作為走智力路線的帝國大學士，他的作戰風格其實更加偏向於法師。
　　霎時間火浪沖天，席卷四方，綻放出的熾烈魔法能量強大到令人窒息。
　　虛空蟲獸們在這靈魂烈焰中痛苦嘶鳴，又在轉瞬之間化作灰燼。
　　蟲海就這樣被生生地撕開壹道裂口，給內瑟斯等人帶去了壹線生機。
　　“快走！”內瑟斯當即激發起身周環繞的魔法風暴，護佑著希維爾等人向前方沖鋒而去。
　　可就在這時……
　　“飛升者。”瑪爾紮哈就像是從那虛空裂隙中接受到了什麽指令壹般，狂熱地騰空追上：“吾主讓我告訴妳……”
　　“要麽向虛空鞠躬，要麽被虛空吞噬！妳們沒有別的選項——”
　　“冥府之握！”
　　瑪爾紮哈那泛著詭異光芒的頭顱，頓時如聚光燈壹般亮起。
　　壹股浩瀚如海的虛空能量從他的雙眸之中飈射而出，隨後破空劃出壹道光柱。
　　跟領風者的激光炮相比，這束光並不熾烈，也不灼熱，甚至顯得有些溫和。
　　可當這束光照到內瑟斯那龐大如山的身軀之時，這位強大飛升者的身形就立刻為之壹滯。
　　壹道強大的虛空能量場籠罩了他的身軀，使得這個頂天立地的沙漠死神都被壓制得動彈不得。
　　內瑟斯身周環繞的魔法風暴，也在這股負能量的壓制之下而潰散壹空。
　　那瘋狂洶湧的虛空蟲群，頓時撞破了這最後壹道防線，嘶鳴著向內瑟斯，和他身邊保護著的希維爾等人撲去。
　　“該、該死……”內瑟斯嘶吼著激發出無窮無盡的魔力。
　　太陽圓盤賜予他的強大星界能量，都在這壹刻盡情爆發。
　　這股來自恒星的偉大力量，終於幫助他撞開了這間虛空能量凝成的無形囚牢，讓他擺脫了那道詭異光束的壓制。
　　可是這還不夠。
　　內瑟斯絕望地發現。虛空蟲群已經趁著剛剛的機會攻破了最後的，淹沒到了他們的身前。
　　他或許有能力保證自己從這蟲海中殺出壹道血路。
　　但是希維爾、塔莉埡、卡薩丁、凱莎，這些弱不禁風的人類……他卻是已經顧不上，也護不住了。
　　“啊啊啊！”希維爾嘶吼著擲出恰麗喀爾，壹記回旋刃便斬落了身前的十數只虛空蟲獸。
　　卡薩丁也奮力激起風墻，護佑在自己和女兒身周。
　　這個曾經平凡的沙漠向導，在此刻爆發出了驚人的意誌力和強大的潛能。
　　作為“未來”的虛空行者，卡薩丁的天賦終於在此刻展露無疑。
　　風暴在他身周呼嘯環繞，將那些逼至近前的蟲獸盡皆絞殺。
　　“老爸，我來幫妳！”這時候就連小凱莎都不禁挺身而出，和父親壹同，奮力地殊死壹搏。
　　她身上的活體皮膚伴隨著她緊張決絕的心境壹同，蠕動著變幻起形狀。
　　然後，凱莎那幼小稚嫩的雙翼間竟是壹陣紫光閃爍，隨後憑空發射出十數顆虛空能量飛彈，將壹只體型龐大的蟲獸壹舉轟下了天空。
　　所有人都在拼死戰鬥。
　　可這還是遠遠不夠。
　　那虛空蟲群就像是壹片海洋，將塔莉埡等人徹底淹沒。
　　他們舉目所及，看到的就只有怪物，怪物，怪物，還有那令人絕望的紫色天空。
　　“堅持住！”關鍵時刻，塔莉埡放聲嘶吼：“我已經向迦娜女神求救了，組織上會支援我們的！”
　　在心中向迦娜女神祈禱，說明具體情況、報上經緯坐標、發出求救信號，這是領風者遭遇危機時的最後底牌。
　　這最後底牌，當然不是隨便用的。
　　李維早就三令五申地向領風者們強調過：
　　不是足夠重要的任務，不是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不是足以釀成人道主義災難的大事，就絕不能亂打“急救電話”。
　　不然要是大家隨便在路上遇到壹件不平之事，自己沒能力解決，就call女神和塔姆……
　　那天下這麽多不平之事，迦娜女神的緊急熱線還不得給信徒們給打爆了？
　　雖然迦娜女神是肯定不嫌麻煩，不管大事小事都願意幫忙的。
　　但人家塔姆先生可不樂意啊。
　　塔姆跟領風者是平等的合作關系。他又不是出租車，是領風者隨叫隨到、想上就上的。
　　再加上李維也不想讓領風者對女神太過依賴，所以他才對這“超時空傳送支援”的申請規則，做出了嚴格限制。
　　那些自己不敢流血戰鬥，甚至壹點兒小事就找女神求救的領風者幹部，可都是會被迦娜記在她心裏的小本本上，事後交給組織通報處分的。
　　而現在……
　　“這應該算是‘大事’了吧？”望著眼前這似乎足以吞噬天地的虛空蟲群，塔莉埡恐懼而又無奈地想到。
　　總之，求救電話她已經在心裏撥出去了……
　　“妳那女神能回應嗎？”希維爾在絕望中大聲嚷嚷。
　　“可以，壹定可以！”塔莉埡壹邊駕馭狂風艱難阻擋蟲群，壹邊鼓勵道：“大家再堅持壹下！”
　　“好！”希維爾咬了咬牙：“要是妳們的女神真能幫忙，那我下半輩子的命就交給她了！”
　　話音剛落……
　　壹股強大無匹、熾烈至極，洶湧如颶風海嘯的氣浪，驟然覆蓋在了這整片戰場。
　　蟲群覆蓋的紫色天空，剎那間被這股狂風撕開了壹道裂口。
　　無數蟲獸在風暴中被絞殺成泥、碾壓成渣，然後像下雨壹般紛紛墜落。
　　這股接天連地的龍卷風越旋越快、越吹越強，竟是硬生生地從那蟲海中開辟出了壹道寬闊平靜的“颶風之眼”，將希維爾等人安全地護佑了其中。
　　“李維會長！是李維會長！”
　　塔莉埡驚喜地看著地面說道。
　　眾人循著她的目光往地面壹望，只見在那裂隙滿地的大地上，不知何時多了壹道奇異的水窪。
　　李維肩攜青鳥，出現在了這虛空恣虐的絕地。
　　而在他身邊，則還站著壹只圓圓滾滾的黑皮胖頭魚。
　　“那是塔姆先生！”塔莉埡激動地向眾人介紹：“這也是我們的人！”
　　嗯……在壹般人眼裏，塔姆也是領風者的壹員。
　　他平時在領風者的紀律委員會擔任顧問專家，業余則還扮演著“海克斯任意門”的角色。
　　雖然不知道這只“變異魔沼蛙”，到底是怎麽變異出這麽厲害的能力的，但塔莉埡依稀知道，這位塔姆先生很強。
　　李維會長，還有塔姆先生，組織裏最強的高手都出動了。
　　“我們有救了！”塔莉埡激動喊道。
　　“這……”希維爾也露出了劫後余生的笑容：“妳們這組織，還真是夠靠譜啊。”
　　她正這麽想著……
　　“我艹！虛空！”塔姆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然後，那祖安話立刻就飈起來了：“李維，我艹妳嗎！妳的心簡直比祖安的煉金排汙管還臟！”
　　“老子好心給妳帶路，妳踏馬帶我來這裏送死是吧？”
　　說著，塔姆轉頭就要往那水窪裏跳。
　　“等等！”李維連忙拉住了他：“妳先別走！”
　　塔莉埡的祈禱內容，他已經聽迦娜緊急轉述過了。
　　雖然對這個情況很意外，但對於救人這件事，他還是有信心的：“現在的我可厲害得很。區區瑪爾紮哈，我們不壹定就打不過啊！”
　　“呸！”塔姆卻聽都不聽。
　　他壹個90度垂直跳水躍進水窪，咕咚壹下就不見了：
　　“我壹個月才吃幾個大師，跟妳玩什麽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