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七十五章 質問

　　出了酒吧後門之後，是壹片坐落在三角形裂谷地帶當中的建築區，骯臟的小巷混亂交錯。
　　這邊的空間不足以供人聚集停留，所以見不到狂歡的人影。
　　這讓科文躲過了人群的打擾。
　　他縱身跳上了壹座屋頂，又沿著高矮起伏的屋頂跳躍前進。
　　靠近裂谷山壁之後，他又沿著各種管道和建築不停向上。
　　科文並未放開速度進行攀登，因此他花費了將近五分鐘的時間、這才來到了裂谷頂層的邊境集市。
　　找了個無人的小巷，科文擡手在身上壹拍，給自己換上了壹身幹凈整潔的衣物，隨後他邁步向著大橋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剛剛走出壹條小巷見到了大橋，卻又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大橋被封了！大量的執法官正在橋上忙忙碌碌。
　　透過那些面向邊境集市舉槍戒備的執法官，科文看到了橋上的眾多屍體。
　　這讓他微楞了壹下。
　　因為他認出來了，那些變成屍體的執法官、正是之前去到黑巷的那些！
　　略微蹙眉，科文隨手給自己的身上釋放了壹道降低存在感的魔法，隨後邁步向大橋走去。
　　來到橋上，他看清了那些屍體身上的傷口。
　　看著那些仿如被野獸所造成的傷口，他頓時想到了因果。
　　“微光，希爾科……”
　　呢喃聲中，科文轉頭向邊境集市的海邊方向看了壹眼。
　　收回視線之後，他掃視著六十多具屍體搖了搖頭。
　　希爾科的想法很好猜。
　　無非是殺了人將事情鬧得更為嚴重，並甩鍋給黑巷。
　　之後面對上城的報復時，範德爾如果膽敢反抗那是最好的。
　　而範德爾要是繼續顧彼忌此的，那麽希爾科就正好借助上城的報復讓範德爾死掉算了。
　　這其中的各種算計並不值得被科文去在意。
　　他越過壹地的屍體和忙著處理後事的執法官，穿過大橋進入了皮爾特沃夫的範圍。
　　解除了身上的魔法，渾身體面的科文很容易便融入了皮城的人群當中。
　　他沿著幹凈整潔、並鋪滿了華麗大理石的街面壹路向前。
　　他花了二十多分鐘的時間來到了學院區附近。
　　稍作打聽，科文便問到了傑斯·塔利斯的工作室在哪，畢竟那裏剛剛發生過爆炸不久，記憶還沒有從周圍人群的腦海中消退。
　　又用了幾分鐘的時間來到那座樓房的下方。
　　科文擡頭向正在被修補的陽臺和墻壁看了看，隨後走向了壹位正在樓下休息的建築工人。
　　“打攪壹下。”
　　科文遞了壹枚銀齒輪過去：“能打聽些事嗎？”
　　正在用毛巾擦拭臉上灰漬的工人壹楞。
　　隨後他快速收起了銀幣，並熱情地起身問道：“當然先生！您想要知道些什麽？”
　　“我是慕名而來。”
　　科文微笑著說道：“我剛剛遊歷到皮爾沃特夫這裏，曾聽說這裏是進步之城，藝術之城，也是自由之城。”
　　“哈哈！”
　　出身於本地的建築工人發出了驕傲的笑聲：“您說的沒錯！先生，這就是您聽聞中的皮爾沃特夫！”
　　“是的，我親眼看到了。”
　　科文笑著點了點頭，向上方被炸的房間指了壹下並接著說道：“所以，像上面房間這樣的意外事件就十分稀少了吧？既然難得出現了，我當然要過來見識壹下。”
　　聞言，建築工人的神色當中立即浮現了憤慨情緒。
　　他壹拍腿側，怒其不爭地抱怨：“哎！哪裏都有不爭氣的！這房子的主人就是！他竟然在這麽棒的城市裏面、搞什麽違法實驗？！”
　　似乎因為受到無辜牽連而丟了臉，建築工人不由擡高了聲音。
　　他憤慨著說道：“不過算是那個混小子的運氣不錯！看在他家族發明了‘多功能錘子’的份上，看在他家族對科技發展還算有功的份上，所以議會並沒有將那小子驅逐出城市。”
　　“後來呢？”
　　科文順勢問道：“您就是為房子復容的工匠吧？見到房子的主人了嗎？他後來怎麽樣了？”
　　“是的先生。”
　　工匠擡頭向陽臺看了壹下：“我就是被請來修復房子的。”
　　說到這裏，建築工人又收起了臉上的不忿，並且神色轉為了憐憫。
　　他在微嘆壹聲過後接著說道：“我見過那個年輕人，桀驁，拒不認錯，固執己見，可回過頭壹想，其他年輕人不也和他差不多麽？”
　　“怎麽？”
　　科文問道：“聽您這語氣，之後還發生了什麽？”
　　“哎，就在昨天、不，前天晚上。”
　　建築工向五樓那面被炸毀的墻壁指去：“那個年輕人承受不住壓力，他沒能想開，所以從那裏跳下來了！”
　　“老天！”
　　科文裝腔作勢著驚呼壹聲，並急忙問道：“可憐的年輕人！他沒事吧？！”
　　“您可真善良。”
　　建築工人對科文稱贊壹聲，又搖著頭說道：“上天垂憐，那年輕人只是摔斷了雙腿和肋骨，還好這周圍住滿了人，聽到慘叫就第壹時間把他送去醫院了。”
　　“原來如此。”科文恍然地點點頭，並感慨壹句：“老天保佑！”
　　“是啊，老天保佑！”
　　建築工人附和了壹聲，隨後熱情地問道：“您還想要知道其他什麽事嗎？只要是我知道的，壹定都會告訴您的先生。”
　　“謝謝，妳們皮爾沃特夫人可真熱情。”
　　科文恭維了壹句，又轉而問道：“聽說，這座城市的成就離不開黑默丁格議員的發明和領導？我能覲見拜訪他壹下嗎？我是指，我該通過什麽流程才能得到拜訪他的資格？”
　　“院長大人嗎？”
　　建築工人壹楞，繼而笑道：“哦，他更喜歡被人稱作院長，而不是議員，至於拜訪的話……”
　　搖了搖頭，建築工人攤開雙手說道：“這就沒有辦法了，院長大人很少走出學院，除非是參加議會，或者受貴族邀請參加什麽活動，您想見到他的話，只能去學院門口等壹等了，運氣好的話，或許您能碰到正好出門的院長大人。”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科文微笑頷首：“謝謝，那我就去碰碰運氣。”
　　“哈哈。”建築工人發出熱情的笑聲：“先生，願幸運眷顧著您。”
　　“再次感謝。”
　　科文回應：“那就這樣，打攪您的時間了，在下告辭。”
　　“不客氣！”
　　建築工人微微行禮：“先生，皮爾沃特夫歡迎您。”
　　科文學著對方的樣子微微俯身，隨後微笑著轉身離去。
　　走出了幾十米，他仍舊能夠聽到來自於那名建築工人的稱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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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科文直接去往了學院。
　　至於傑斯·塔利斯？
　　科文對其沒有興趣了。
　　之所以過來問壹問，只是看在那本筆記本的份上替爆爆過來關註壹下。
　　畢竟爆爆和對方產生了因果。
　　科文本就沒怎麽將傑斯·塔利斯放在心上，否則也不至於拖到今天才過來。
　　這是因為他清楚命運的運轉規律，傑斯·塔利斯有著這個世界的氣運在身，根本不是那麽容易死掉的。
　　結果也和他所預料的壹樣，哪怕沒再因為維克多的現身而中斷了跳樓，但傑斯·塔利斯也仍舊被命運眷顧著活了下來。
　　既然如此，科文就不用管了。
　　於是他壹路不停，並在不久之後來到了學院的大門口。
　　學院是這座城市的重要領域，所以其中有著執法官的巡邏保護。
　　科文再次給自己釋放了降低存在感的魔法。
　　走進學院，他看到的都是孜孜不倦的學子，聽到的都是各種學術的討論。
　　學子們朝氣蓬勃，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對於未來的無限暢想。
　　科文在學院裏簡單逛了逛，沒有在建築外面發現目標之後，他走進了仿佛城堡般宏達的建築大樓內部。
　　壹樓大廳的墻上掛著辦公室指引圖，科文找到院長室，壹路沿著樓梯去往了頂層。
　　鐺鐺。
　　他敲響了院長室的房門，並將自己身上的魔法去除。
　　“請進。”壹道略顯尖細的聲音從辦公室內傳出。
　　科文微笑了壹下，擰動門把手推開了房門。
　　“唔……年輕人妳是誰？”
　　正對著房門的辦公桌後方露著壹顆毛茸茸的大腦袋。
　　火焰般形狀的淡黃色毛發，紅彤彤的倒三角形鼻頭，兩撇毛茸茸的白色胡須。
　　黑默丁格有著壹對長長的大耳朵，耳尖那兩撮白色絨毛十分顯眼。
　　大眼睛特別二次元化，水汪汪的藍色眼球仿佛會說話壹樣，可以讓人輕易從中讀取到各種情緒。
　　就在科文打量著的功夫，沒有得到回應的黑默丁格再次詢問了壹聲。
　　他那兩只大耳朵支棱了起來，略微擡高聲音問道：“年輕人？找我有事嗎？我記得沒有接到約見申請呀？”
　　“嗨，妳好。”
　　科文終於開了口。
　　他的目光當中充滿了喜愛的貪婪。
　　忍耐住跑過去將毛團子抱在懷裏的沖動之後，他笑著說道：“很高興見到妳，科技波比。”
　　“啥？”
　　黑默丁格向後梗了壹下脖子楞住。
　　他瞪大了雙眼，長耳朵略顯激動地抖來抖去：“沒聽錯，妳說了波比？所以妳認識波比？”
　　“大錘波比。”科文笑著點頭：“我認識她，她不認識我。”
　　“大錘波比？這是什麽稱呼？”
　　黑默丁格像只貓咪似的壹歪頭，長耳朵降至了中部高度。
　　他做出思索的姿態，並很快瞪大了雙眼。
　　語調擡高，黑默丁格豎起耳朵並語氣急躁地進行強調：“我懂了！但妳說錯了！我們的種族不是波比！我們是約德爾人！”
　　“科技波比，大錘波比……”
　　他的語氣既無奈又好笑：“就算妳喜歡以特征來區分我們，但也應該稱呼我們為科技約德爾人和大錘呃……呸呸呸！”
　　黑默丁格連連搖擺著他的小短手，並郁悶著說道：“差點被妳給帶歪了！妳這個年輕人可真調皮，我是約德爾人黑默丁格！塞西爾·B·黑默丁格！”
　　“哈哈哈哈……”
　　科文被逗得暢聲大笑。
　　而黑默丁格則仍舊郁悶著進行打斷：“停停停！妳這調皮孩子！別笑了！”
　　“抱歉抱歉。”
　　科文漸漸收斂笑聲，他關上房門走進了辦公室。
　　來到辦公桌當前，他毫不客氣地直接落座，隔著桌子註視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的黑默丁格。
　　“現在該回答我了吧？”
　　黑默丁格打量著科文問道：“妳是誰？而且妳是怎麽進來的？我沒有收到約見申請。”
　　“用了點小戲法。”
　　科文笑著說道：“介紹壹下，我是科文·奎因，來自於嗯……算是下城祖安吧，我是來對妳發出邀請的。”
　　“祖安？邀請？”
　　黑默丁格的壹雙大耳朵垂了下去，這代表著他的情緒出現了收斂。
　　“妳想邀請我做什麽？”
　　他向科文問道：“年輕人，咱們可不可以不要繼續猜謎了？能認真說說嗎？”
　　“可以。”
　　科文點了下頭：“那麽大、不！”
　　“科呃……咳！”
　　“我是說，黑默丁格先生。”
　　科文連翻將快要吐出口的外號給憋了回去，他正色說道：“黑默丁格先生，您是否認知到自己的不公平呢？”
　　“妳是指什麽？”黑默丁格那雙毛茸茸的大耳朵微擡，他不解地問道：“是妳自己受到了學院的不公平對待，還是代替其他學生來向我投訴不公的？”
　　“界限再放大些。”
　　科文提醒：“比如想想曾經還沒有區分為上下的祖安，再想想現在的下城祖安。”
　　聞言，黑默丁格雙眼上方的絨毛部位、出現了凝蹙的皺眉動作。
　　他雙手撐著桌沿向前略微俯身。
　　註視著科文的雙眼，黑默丁格沈聲問道：“年輕人，將妳想說的說完整！”
　　科文點了點頭。
　　“皮爾沃特夫。”
　　他擡手指向了窗外：“這座城市被妳傾註了心血，妳帶領著學院，不停壯大著這座城市的發展，可是……”
　　科文輕聲發出了質問：“黑默丁格先生，妳是否忘記了、這裏曾經也是屬於祖安呢？”
　　不等黑默丁格回應，科文繼續說道：“妳是整個祖安的建立者之壹，可為什麽，自從祖安壹份為二之後，妳的視線便只局限於這座上城當中了呢？”
　　向裂谷的方向指去，科文繼續質問：“為什麽妳和麾下所做出的發明和貢獻、不再惠及於仍舊保留著祖安這個名字的下城了呢？”
　　質問暫停，黑默丁格徹底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