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火蓮示警

　　清晨，燕京成立壹處幽靜的四合院裏，蔡合身穿白色的練功服，站在庭院當中慢慢地打著壹套太極拳，這是他每天清晨必做的功課，幾十年來幾乎從來都沒有間斷過。壹套拳打完收勢，壹個老管家人模樣打扮的人從前進院子裏走了過來，壹手拿著壹條溫熱的毛巾，另壹手裏托著壹個茶壺。
　　蔡合接過毛巾擦了擦臉，然後端起紫砂壺飲了壹口，問：“有消息了嗎？”
　　“有了，昨夜寅時若樸打電話過來了，您早就睡下了！”老管家說，“這壹局大勝，龍門皓月化為泡影，天師門五大弟子都受了傷，張耀祖差點被江水卷跑！”
　　“雖是大勝，但也是兩輸啊！”蔡合嘆了口氣，“南疆那邊有動靜嗎？”
　　“還沒有！”老管家搖了搖頭，“就算是有動靜，以若樸的本事恐怕也探查不出來！”
　　蔡合背手而立，望著墻頭屋子發呆，但老管家並沒有離去，依然恭敬地站在身後，似乎還有什麽話要說。
　　“還有什麽事嗎？”
　　“您讓我細心照料的那盆花盡早有反應了！”老管家說，“平時也沒少打理，不過這長勢卻有點怪，像是花要謝了，是不是時令改了？”
　　蔡合壹聽，眉頭皺得更深了，擡腳就往前院走。
　　前面這進院子很像是壹個花園，假山、水池、庭樓……靠西墻的水池下擺滿了各色花盆，種植著玲瑯滿目的植物，但最耀眼的卻是壹株睡火蓮。時隔半年多的時間，這株睡蓮已經長到壹米多的高度，蓮葉像蒲扇般展開，壹對並蒂蓮高高揚起，外層嬌艷似火，心蕊燦爛如金。
　　蔡合伏下身子細心地觀察了壹番，緊皺的眉頭略微舒展了壹下。
　　“不是枯萎，是花瓣在收攏，老薛啊，讓人準備箱子，我得帶著火蓮去壹趟陪都！”
　　“好，我去準備，早飯好了，您先用點東西！”老薛聽了吩咐，匆匆地趕往前院。
　　“難道這株並蒂蓮有什麽警示嗎？老二啊，我恐怕很難都能救的回來了，至於哪朵開、那多謝就看造化和天意了！”
　　龍虎山。
　　進入五月份以後，龍虎山上上下下陸續開始行動起來，整修山路，翻修房屋，增設客房，裏裏外外都是壹派繁忙的景象。但有心人卻發現今天的氣氛有些詭異，山上的負責人全都謹慎至極，也嚴肅至極，每個人都繃著壹張臉，言語極少，出入庭院的時候輕手輕腳的，似乎怕惹怒什麽人。
　　後院那處幽靜的小院內，龍虎山上有頭有臉的人全都到齊了，都跟榆木樁子似地戳在院子裏，時不時往緊閉的屋門看上壹眼。院子裏狼藉壹片，八個金爐歪倒在地，香灰滿地，殘枝敗葉灑落在大理石地面上也沒人收拾。
　　“二伯，要不您進去看看？”說這話的正是張立業，他今年二十六歲，去年本碩連讀畢業，原本在壹家外企工作，前幾天才匆匆趕來的。上山後任副都管，這是僅次於主持、都管之外的職位。
　　在道教宮觀裏，出於管理職能的需要，把管理承擔的職務分為各種執事。傳統的大叢林裏，執事有“三都五主十八頭”，三都即“都管、都講、都廚；五主即堂主、殿主、經主、化主、靜主；十八頭為庫頭、莊頭、堂頭、鐘頭、鼓頭、門頭、茶頭、水頭、火頭、飯頭、菜頭、倉頭、磨頭、碾頭。園頭、，圍頭、圊頭、槽頭、凈頭。”
　　在當代道觀常見的有八大執事：住持、都管、知客、巡照、文書、庫房、殿主、都廚。其中住持也有稱監院的，為宮觀內的最高領袖；都管主要協助住持住持處理大小事務；知客負責接待來觀參訪的道士及其他人員的事務；巡照負責宮觀內的道士禮儀及安全事務；文書負責法事的文收書寫；庫房主要管理宮觀裏的倉庫物件；殿主負責殿堂裏的香火和供品壹切物件；都廚則管理廚房事務。
　　“再等等吧！”張源清背著手說，“立業啊，妳去給他們安排些事情做，不用都在這裏耗著了！”
　　張立業正要打發院子裏的人離去，房門卻在此時打開了，遠地率先走了出來，他往屋檐下壹站，虎視眈眈地看著眾人，能震天隨後也走了出來。短短壹夜之間，能震天蒼老了很多，長須和鬢角平添了幾絲白發，精神有些萎靡，兩腮深陷，眼袋紅腫。
　　“大哥，妳可得註意自己的身子啊！”張天源慌忙上去攙扶。
　　“沒事兒了，光宗這條命算是暫時保住了！立業，妳帶著所有人去忙吧，別耽擱了進度！”
　　張立業點頭稱是，帶著眾人退出了小院，院子裏只留下遠地在壹旁侍奉。
　　“源清，這是新圖紙，讓人趕快籌備吧！”能震天將手裏的圖紙遞了過去。
　　“大哥，難道您還要重擺種生基，這值得嗎？如今距離大典只有不大半年的時間，依我看，您還是多調教壹下立業吧！”
　　“半年時間是能夠調教出來的嗎？”能震天甩開張源天的胳膊，身子踉蹌了兩步，“這不是立誰的問題，而是關系到天師道未來大勢的興衰榮辱，不到最後壹刻絕不能輕言放棄！”
　　“可光宗他……”
　　“光宗的路還沒絕，只是不能住山上了！”能震天說，“按照陣圖把東西準備好，連同光宗壹起給我送到陪都來！”
　　“大哥，您……妳要下山？”
　　“距離七月七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由我親自收拾殘局，壹切都還來得及！”
　　“大哥，還是算了吧，再壹再二不能再三，天意不可違啊！您是天師府的頂梁柱，壹旦有個閃失，那天師府可就真塌了！”
　　“我還能坐鎮幾天啊，沒有光宗，這天師府的門楣還能懸掛幾天？妳不用說了，我意已決！”
　　“大哥，妳難道忘記當年的誓願了嗎？”
　　能震天的身子猛地壹震，老輩人都是非常迷信的，尤其是參佛修道之人，最怕的就是應誓。
　　“老二已經走了，即使紅離和蔡合參與進來，那也不是重聚，算不得違背誓言！”能震天給自己找了壹個借口，“就算應誓，只要能救回光宗讓天師府有壹個昌盛的未來，我也在所不惜！”
　　“唉！”張源天長嘆壹聲。
　　能震天壹向倨傲，向來不聽勸告，如果張源清不是他的胞弟，又身兼代天師壹職，恐怕早就開口訓斥了。靜河已死、藍裕被劫、沖關失敗，壹天之間連傳三個噩耗對能震天的刺激不小，從闖蕩到揚名，再到威震江湖，半個世紀裏能震天何嘗受過這個氣、吃過這個虧，如今被壹個籍籍無名的小輩反復挑釁，導致顏面盡失，他如何能咽下這口氣，如何有臉站在授印儀式的場內為下壹代天師撐場面、長威風？
　　“那您什麽時候起身？”
　　“今天就走！什麽都不用準備了，遠地跟著我就行了！如果壹切順利的話，旬月之間就會有所進展，到時候把光宗小心護送過去！”說到這裏，能震天的話語壹頓，繼而又說：“如果不順的話，多教教立業，把他扶上大位，這天師府……日後就靠妳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