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二百六十壹章 棋子棄子，人皇末路

　　冥海深處。
　　塵寰古地。
　　龜真子，闕德，夏心寧壹行人同樣對於天穹之上的投影有所關註。
　　夏心寧身邊，夏心妍，闕致殤壹左壹右，同樣擡頭凝望。
　　“哥，我們——”
　　夏心妍輕聲開口，但夏心寧卻直接出言打斷了她。
　　“我們看著就好了，這是無法阻止的因果。”
　　夏心寧的話，讓夏心妍的雙眸之中的神采都黯淡了下去。
　　她的身軀輕輕的顫抖著，顯然很是不甘心。
　　但是卻也同樣的無能為力。
　　很多事情，真的是在面對的時候，才發現其中的艱難，遠遠超出想象。
　　闕德神情肅然，半晌之後才打破了現場的沈寂：“我們的確可以站出來，但是沒任何用處，因為我們左右不了任何因果，反而還會將他牽引到因果漩渦之中，得不償失。
　　說到底，我們除了拖後腿，做不了其它。
　　這時候我們站出來，可以算是同仇敵愾，可以讓他覺得我們並不是背叛者。
　　但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就什麽都沒有了。
　　更遑論，這時候，是兩個世界的因果爭端，無論如何，我們還是屬於這壹方世界的。
　　我們活著，多多少少還能做壹些善後的事情，繼續幫壹些有可能存在的希望匯聚更多的希望。
　　活著，還依然能釋放壹些價值，依然可以為他做壹些事情。
　　可壹旦我們站出去了，將他引入更深的漩渦，很可能會導致他更加慘烈的下場。
　　此時他不沾染因果，至少還能沒大兇險的脫離這壹方泥潭。
　　可若是被我們所羈絆住了的話……”
　　闕德沒繼續說。
　　可無論是夏心寧還是龜真子抑或者是夏心妍闕致殤，卻都是明白的。
　　“說到底，還是我們的成長不夠。”
　　夏心妍輕嘆了壹聲，聲音裏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自責與難過。
　　很多時候，其實她已經可以想到會有這樣壹天，只是當這壹天來臨，壹切依然是那麽的突然，毫無準備。
　　而面對這頂層級別的博弈，她真的無能為力。
　　這時候，甚至站出來表達壹下自己的立場的能力都沒有。
　　這是壹種難以言述的悲傷。
　　她不想這樣，卻不能自已。
　　“這時候，不變才可以應對萬變。”
　　龜真子想了想，開口安慰道，“不變，是不出現任何的變化；萬變是即將出現的變化——關於蘇人皇的變化。”
　　“目前來說，情況是很穩定的，至少，蘇人皇還占據著壹定的優勢。
　　雖然，我們都能判定，這離開的路未必會太平，甚至極有可能是壹條死路。
　　但蘇人皇既然願意踏入，那也未必沒有考慮過可能存在的危機。
　　更遑論，很多次，那無比致命的危機，蘇人皇也都扛了過去。
　　這壹次，想來也是壹樣的。”
　　龜真子壹字壹句，談及了可能的情況。
　　這種考慮，其實無論是夏心寧還是闕德，也都是可以判斷出來的。
　　只是判斷是壹回事，當真面對這樣的結果，面對這種頂層級別的博弈，沒有任何人會真的覺得有希望。
　　這不是下層的布局，不是中層的試探，不是上層的搏殺，而是頂層的正面攖鋒。
　　這種結果，往往代表了壹方的絕對潰敗。
　　不會有例外。
　　也從來都沒有過例外。
　　過去沒有。
　　現在沒有。
　　將來也必然不會有。
　　在時間軸規則之中，過去現在將來，都是壹體同存，所以只要時間軸不滅，不徹底崩潰，就不會有例外！
　　所以……
　　這壹番話，說到底像是在安慰眾人，實際上不過是龜真子對自己的壹番安慰，以及對於女兒的壹番安慰。
　　現場，再次的陷入了沈默的狀態。
　　“看樣子，這壹次還是失敗了。蘇人皇走到了這壹步，還是被他們制裁了，壓制了。”
　　“這世間，還能有希望嗎？”
　　闕德凝視著蒼穹，心情萬分復雜。
　　……
　　風族皇室。
　　祖地禁區。
　　風朝歌默默的睜開雙眼，眼中有極道的規則流轉。
　　“還是……沒有成功。”
　　“還差壹些……”
　　“可壹切已經來不及了。”
　　風朝歌心情同樣沈重。
　　他擡頭看天。
　　布滿烏雲的天空深處，仿佛映照諸天的投影般，顯化出了神秘的道韻。
　　在那神秘的道韻之中，蘇離壹人面對華秋引五人的場景顯化了出來。
　　其過程之中，雙方的交流，風朝歌見不到，也看不出。
　　更無從知曉。
　　但是他知道，這是最後的博弈了。
　　風朝歌嘗試著傳訊，但是傳訊的過程，卻莫名的中斷了。
　　天機神地、天機閣兩處神秘之地，也聯系不上了。
　　“這時候，若是能眾誌成城，壹起站出來，或許還有壹絲博弈的機會。”
　　“只是……連洪荒神話世界那邊都沒有能先行站出來。”
　　“沒有壹個敢真正站出來的。”
　　風朝歌看著四方隱形的火焰印記枷鎖，他嘗試著掙紮，卻直接激活了火印印記，火焰枷鎖立刻匯聚，將他死死的枷鎖在了這裏。
　　他想站出來，卻無能為力。
　　甚至，他連自己都無法解脫。
　　“蘇人皇，實在是無顏見妳。”
　　“如今，我風朝歌實在是慚愧之極。”
　　“蘇人皇，對不起，壹路多保重。”
　　風朝歌長嘆了壹聲，鼓動的神奕力和仙道底蘊，又漸漸的沈寂。
　　而那兇猛的枷鎖，也漸漸收斂。
　　風朝歌目光黯淡了許多，但神情卻極為專註——他做不到很多事情，卻可以做到……
　　目送蘇離離開。
　　風族皇室，皇道祭壇區域。
　　風遙手持赤魂戰斧，渾身火焰焚燒。
　　火焰之中，仿佛有遠古的神獸圖騰不時匯聚，顯化。
　　他同樣在關註天穹之上的諸多變化，同樣想要沖出去，卻被壹股無形的力量壓制著，根本無從應對。
　　“該死！”
　　風遙咬牙掙紮，但更多的火焰如鎖鏈，如蚯蚓，不斷的在他的身體四方遊走，穿行，讓他同樣無法幹擾這樣的因果變化。
　　“天皇子，妳還是冷靜壹些為好。如今很多因果已平，而妳則是歸墟皇族的天皇子，是引領歸墟時代的人皇！
　　若是意氣用事，妳又將整個風族皇室置於何處？！
　　妳若是擅自牽引了此次的因果，這蘇人皇蘇離必死無疑不說，反而還連帶著將風族皇室引入深淵！
　　反而，不去幹擾，他或許能有壹線渺茫的希望——盡管那希望的確非常渺茫，幾乎不存。
　　但希望之源本身也極為擅長創造奇跡！
　　相信夢想！
　　相信奇跡！
　　這也是他壹直以來所堅持的！”
　　風遙身邊，風晗站了出來，言語冷漠，但是卻言之鑿鑿，擲地有聲。
　　風遙深深看了風晗壹眼，道：“這般時刻，朝歌皇也被困，我也被鉗制，妳莫非不趁著這般機會上位麽？”
　　風晗搖了搖頭，道：“不必——無論我風晗做了什麽，終究還是風族皇室之人，我的出發點，始終是為了風族皇室。”
　　“更遑論，風族皇室的付出，已經足夠多也足夠大了。
　　誠意什麽的也都給了。
　　可惜他還是敗了。
　　只能說——雖不是爛泥，但是也沒有扶上墻。
　　棋子，也終究成了棄子。
　　……
　　天衍道場，無盡荒域。
　　荒蕪的大地，狼煙四起。
　　其中，壹片血色的月華之下。
　　呂依依靜靜地依靠在天衍神子胡辰的懷中，默默的凝視著天空之中的血月，目光寧靜。
　　“神子在想什麽？”
　　呂依依輕聲詢問道。
　　胡辰輕聲道：“在想壹些往事。”
　　胡辰說著，目光凝視著天空中的血月裏的場景，忽然露出了壹抹舒適的笑意。
　　就仿佛，這世間所有的壹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壹般。
　　“神子……似乎很開心？”
　　呂依依柔聲道。
　　胡辰笑著點了點頭，道：“是挺開心的，因為無為而為嘛。”
　　呂依依若有所思，道：“是不是……水利萬物而不爭的無為而為。”
　　胡辰點了點頭，道：“是這樣，因為不爭，因為無所謂，反而最終結果很好。對於我而言，便是如此。
　　妳看那蘇若辰，妳看那王靜，妳看那什麽零什麽華秋引……
　　呵，在我眼中，真的和小醜沒什麽區別。
　　當然，唯壹能讓我高看壹眼的，也就只有他了。”
　　呂依依怔然，道：“神子妳莫非早已經有所布局？”
　　胡辰搖了搖頭，道：“沒有，我從來都不布局，我的命格與定義，也都僅僅只是天衍神子。
　　不過這次天衍神子的命格被卷了進去，所以我脫離了出來罷了。
　　“我輕輕的走，如同我輕輕的來。
　　我揮壹揮手，不帶走壹片雲彩。”
　　胡辰笑著說出這番話來。
　　呂依依聞言，美眸之中明亮了幾分，隨即笑道：“神子莫非不擔心我這邊出現抄底的情況麽，壹切因果還沒有定義下來，就開始開心啦？”
　　胡辰不以為意，道：“壹切順其自然，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所有因果死光光，我就是近親，好處自然都是我的。
　　當然，我也在通天塔大位面世界裏，我只需要依然以這種方式而存在，衍化這壹方世界的‘三千大道’般的存在，與世界平起平坐，自然不會被影響。
　　其實我也勸過他，甚至以身作則的表現過，可惜他不行。
　　而且，說實話我的能力，若非是那麽多次幫他，他早就被割了。
　　可惜，他共鳴發現的異常，卻反而懷疑我。
　　這很正常，懷疑我我反而很贊賞，只是贊賞歸贊賞，心中卻未必多麽舒服。
　　果然，我不插手，他就不行了。
　　至於這壹次的結果。
　　我不需要多說，但是結果我已經知道了。”
　　呂依依遲疑道：“那結果……到底是什麽呢？”
　　胡辰笑道：“結果嘛，頂層偷雞不成蝕把米，而蘇離這邊，也不會有多麽好。
　　說到底，兩敗俱傷，然後那些家夥會被卸磨殺驢。
　　當然，他們肯定也有所準備，但這些，妳覺得……有作用嗎？
　　這種相互滲透，早就已經完全滲透了。
　　至於我胡辰，胡辰就是胡辰，不是蘇忘塵，也不是諸葛青塵。
　　這些都休想真正的頂掉我。
　　在我弱小的時候，我不過是默默茍活罷了。
　　但總有壹天，我會慢慢成長起來的。”
　　胡辰說著，輕輕拍了拍呂依依的肩膀，柔聲道：“放下忌憚，抹掉蘊含的因果，我也不會與妳計較，妳也是逼不得已。”
　　呂依依聞言，俏臉微微壹變。
　　她剛想說什麽，胡辰卻只是微微壹笑。
　　下壹刻，壹股可怕的神秘力量瞬間覆蓋向了呂依依。
　　“噗噗——”
　　呂依依的身上，兩道如鬼眼般的灰霧眼珠，竟是忽然升騰了起來，接著在瞬間破碎，化作壹片虛無。
　　這時候，呂依依的頭頂，出現了無比扭曲而邪惡的鬼臉虛影。
　　“滾！”
　　胡辰淡淡開口，壹聲厲喝，震蕩得著扭曲而邪惡的鬼臉七零八落。
　　其中，壹股虛影顯出了剎那的駭然失色，便在瞬間崩碎消散。
　　呂依依很快恢復了正常。
　　她雙眼變得茫然了幾分，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神子，剛剛……”
　　呂依依茫然開口，聲音有些顫栗。
　　胡辰淡淡開口道：“沒什麽，剛才只是有幾只小爬蟲來幹擾因果，被我處理了。如今，我們看看這血月之中關乎通天塔大位面世界的因果變化結果就行了。”
　　呂依依擔心的道：“蘇人皇陷入了困境，我們……不做點兒什麽嗎？”
　　胡辰搖頭，道：“這是死局，做不了任何事情，站出來支持他，只是白給，毫無意義。這因果便是我也扛不住，妳就更不要說了。壹切順其自然就好。”
　　胡辰說著，又道：“我相信，這次，會有很精彩的因果發生的。”
　　胡辰的臉上，再次呈現出了壹種難以言喻的笑容。
　　而這壹次，呂依依卻沒有再詢問，反而俏臉上多了幾分愁緒之色。
　　胡辰有所察覺，略微沈吟，輕聲開口道：“依依，妳不需要擔心，此番很多事情都沒有妳想的那麽簡單。而蘇人皇蘇離的道統非常特殊，不會輕易的被打敗。
　　目前來說，談判應該是成功了，蘇人皇完成了他自己的心願，生死對於他而言，都是解脫。
　　但對於我們而言，需要忌憚的地方，就很多了。”
　　胡辰的話，讓呂依依也很快恢復了冷靜。
　　“唉——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蘇人皇可以跨過這壹次的坎。”
　　呂依依長嘆了壹聲。
　　“沒機會了，除非，我們如今正在經歷的，是壹場歸墟的推衍——但顯然這不可能！”
　　“我胡辰，從來不會活在別人的推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