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八章：極雲上人

　　白袍老者清咳了兩聲，未曾去接石嵐手中的旌旗，轉過身，神情高深莫測道：“妳可想知道，老夫到底是誰？”
　　“晚輩不想。”石嵐很果斷的搖了搖頭。
　　“妳之前不是還對老夫的名號感興趣麽？”老者神色微怔，訝然道。
　　“前輩不願說，定有難言之隱，晚輩現在不好奇了。”石嵐神色嚴肅的說著，心中暗自琢磨起來，要是這人打開天窗說亮話，她該如何應對。
　　她與這老者認識不過兩天，對於他的脾氣秉性全無了解，若是直言拒絕，萬壹這人面子上過不去，難免會有麻煩。
　　“老夫道號極雲，在外略有薄名，世人皆稱我為極雲上人，妳想必也曾聽過。”
　　老者語氣平淡，內心卻是暗自嘆息，沒想到最後還是要亮明身份，他的名號報出來，眼前這女娃娃定然欣喜若狂，接下來的拜師也是只順理成章，難免缺了幾分味道。
　　石嵐神情平靜，心中卻有些糾結，‘極雲上人’這四個字太過陌生，她搜索了腦中的所有記憶，都找不到半分關於極雲上人的信息。
　　不過這不能說出來，若是直言，這老者覺得顏面受損，惱羞成怒，當場發作，豈不是很難堪。
　　老者神識壹直在觀察石嵐的反應，見石嵐面色平靜，不怒反喜。
　　石嵐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心中欣喜也不流露於表面，足可見其心性上佳，這是好事。
　　不過石嵐略顯平淡的態度，還是讓極雲上人感到了些許不滿，不是對於石嵐，而是對於自己，他的名號好似並不是那麽嚇人。
　　“雖然沒有多少人知道，但老夫還有另壹重身份。”極雲上人又道。
　　“還請前輩明言。”石嵐很有耐性。
　　“老夫是聖武仙宗掌教至尊……師弟的至交好友。”極雲上人神色鄭重了起來，跟聖武仙宗的掌教至尊搭上關系，這可不是尋常天人能做到的。
　　聽到前半截，石嵐維持不住臉上的平靜，目光瞬時凝重，聖武仙宗的掌教至尊，即便她知道的信息不多，不過只言片語。
　　但那可是壹尊人皇，橫壓壹域的存在，是真正踏立於淩陽界巔峰的大人物！
　　而當極雲上人停頓了壹下，吐出後半截話時，石嵐久違的感受到了翻車是什麽感覺。
　　“……前輩的身份……當真是駭人……”
　　沈默了半晌，石嵐緩緩道。
　　極雲上人見石嵐終於變了臉色，心下總算滿意了些許，負手問道：“說來，老夫還不曾知曉妳的姓名。”
　　這自然是假話，石嵐的基本信息，極雲上人早已趁著昨夜，查的壹清二楚。
　　“在下石嵐。”石嵐回話的聲音低了些許，暗嘆壹聲，怎麽還不走……
　　“山嵐如煙，朦朧居仙，飄渺不定，好名字。”極雲微微頷首，合上眼簾，閉目等待了起來。
　　壹陣漫長的沈默之後，在天邊的太陽已快被徹底吞沒時，極雲睜開眼，目中閃過壹絲詫異，他都已經明示到這個地步了，石嵐怎麽還是沒有壹點反應。
　　“石嵐，妳的武力已比尋常人出色了太多，但於道壹途，還尚缺磨煉。”
　　“前輩說的是。”石嵐眼觀鼻鼻觀心。
　　“磨煉道途，妳壹人摸索前行，難免會受挫，妳需要壹位明師指路。”
　　“前輩說的是。”石嵐重復了壹遍之前的話。
　　……
　　“前輩說的是。”
　　當石嵐再壹次說出這句話時，天空中的圓月已然高掛正空，極雲上人終是堅持不住，暫時的放棄了。
　　也罷……
　　極雲暗自搖頭，來日方長，只要石嵐還未曾離開這要塞，機會便還有的是，不必操之過急。
　　目送著極雲上人消失，石嵐望著空中明月，長嘆了口氣，天知道，壹直裝傻是個什麽感受。
　　壹路回到了營地。
　　營地中燈火通明，時至半夜，沙沙的磨刀利劍之音，依舊沒有半分停息的意思。
　　淬體境武者用不了法器，只能依仗那些號稱‘百煉神兵’的凡鐵。
　　前日的放縱，並未讓眾人的銳氣有所下降，此行受召，本就是為了抵禦妖族而來，兩日的修養期已過，明日他們在點軍之後，便會參與到正面的交鋒之中。
　　光從這座要塞的恐怖體積，便可大概知道這交鋒的規模了。
　　戰場之上，生死由天，而自身能做的，只有做好萬全的準備，讓生的希望，壓過死的可能，這便是眾人的想法。
　　石嵐進了營帳，盤膝坐下，由於顧忌著時不時掃過的神識，所以她未曾取出化神丹，而是布下壹座聚靈陣，趁著神識掃過的間隙，吸收了壹次凰血。
　　鍛玉決踏入第七重後，她體內臟器的恢復速度，已提高了不止壹籌，吸收凰血的副作用也小了許多，壹夜調息，即可恢復七八成。
　　胸口的靈髓中，原本藏納的深不見底的靈氣，在接連不斷的消耗之下，已有了幾分將罄的趨勢，好在靈髓會自主吸收附近的靈氣，滋養自身，不至於崩解。
　　若是時間足夠，這枚靈髓甚至可以再次化成壹座靈晶礦脈，盡管這需要大概數千，乃至數萬年的時間。
　　“轟隆——”
　　壹道電光閃過，空中陰雲密布，遮住了月光，不多時，壹場春雨便傾盆而下。
　　壹夜轉瞬即逝。
　　石嵐平復下帶著淡淡灼意的氣息，將增長了壹截的真氣轉回穴竅後，收功下榻，披甲出了營帳。
　　營帳外，她手下僅余的不足三百鎮妖軍，已騎上蛟馬，列好軍陣，安靜的等候著。
　　四周壹片靜謐，空中彌漫著略顯潮濕的氣息，以及春雨過後的水霧。
　　今日鎮妖帥點軍，只與鎮妖軍有關，那些武者是不必去的。
　　這不到三百騎的最前方，立著壹匹空著的蛟馬，正有些不耐的踢踏著馬蹄。
　　石嵐未曾開口說話，徑直翻身上馬，扯過韁繩，向著營地外行去。
　　營地之外已被清出了壹片空地，萬余鎮妖軍，已到十之八九。
　　石嵐等人找好位置，站定之後沒過多久，人便已經來齊。
　　大軍緩緩開拔，白未央走在軍陣最前方，向著指定好的位置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