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老刑警的故事

　　老板娘特意把兩張餐桌並在了壹起，形成是壹張四四方方的大桌子，這樣大家就可以聚在壹起用餐了。
　　外面的雪越來越大，山路上幾乎鋪上了壹層厚厚的白色毛毯，嚴寒讓六個學生和惲夜遙的臉和都凍得通紅，幸好屋子裏有空調，老板娘更是貼心地關緊了餐館的玻璃門。
　　不壹會兒，由於室內外溫差的關系，玻璃門外面就結上了壹層厚厚的冰霜。
　　孟琪兒好奇地跑到門前，呵著氣用手指在玻璃裏側畫畫，而且還興致高昂，好像個小孩子壹樣。
　　此時熱菜已經端上了桌，大家招呼孟琪兒趕緊過來吃飯，可是她任性地要再玩壹會兒，所以也就沒有人浪費時間了。這種冬天吃上壹大砂鍋熱氣騰騰的大雜燴，簡直比什麽都幸福。
　　孟琪兒之所以不願意馬上回到餐桌前，是因為她想在玻璃上畫完壹朵完整的花。這姑娘除了她的任性脾氣之外，壹直都很喜歡畫畫。
　　現在，玻璃表面，芍藥的大花朵已經完成了，孟琪兒正在仔細地給它添上枝葉。
　　就在添枝加葉的當口，可愛的女生無意之中擡了壹下頭，這壹擡不要緊，她看到剛才畫的大花朵變成了壹張布滿皺紋的臉，而且面相還非常兇。
　　“啊呀！！嚇死我了！！”孟琪兒猛地驚叫壹聲，大家紛紛回過頭來看她，就連老板娘都匆忙從櫃臺裏面探出身來。
　　“妳怎麽了？”老板娘問道，很明顯她並沒有發現是什麽導致孟琪兒失聲尖叫的。
　　“花…哦不！門外，門外有壹張臉，很恐怖的壹張臉！！”小‘公主’匆匆跑回同伴之中，躲在秦森背後對老板娘說。
　　這個時候，大家才看清楚玻璃門外面站著壹個有點肥胖的身影，瞬間傳來的敲門聲立刻讓大家都捂住了耳朵。
　　這個人肯定是個火爆脾氣，聽敲門聲就可以判斷出來。老板娘趕緊拉開了大門，瞬間壹股寒氣流竄進來，老板娘凍得趕快捂緊脖子上的圍巾。
　　然後她的身體就被壹個老頭給推開了，老頭大踏步走進餐館，還在對著後面大吼大叫：“小赤佬，妳快著點，要是凍出鼻涕泡來，我這裏可沒有準備藥給妳！！”
　　“來了，來了，爺爺。”很快壹個二十六七歲，比裏面那些學生們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就走進了屋子。
　　他明顯比老人要禮貌很多，進來就先和老板娘打了聲招呼，然後，跑到六個男女和惲夜遙那壹桌聊了幾句，沒想到還非常投緣，於是索性坐下了。
　　老頭不願意和年輕人坐在壹起，自己壹個氣哼哼地坐到了不遠處的壹張小餐桌上，然後對重新關好門的餐館老板娘說：“壹小壺白酒，來個豬肝炒大蒜，外加壹碟花生米，還有壹鍋煮菜，就和他們的差不多。”說完，伸出手指了指學生們桌上。
　　事實上，這種山腰小餐館也做不出什麽大菜，只能是砂鍋和簡單的炒菜，這種天氣裏更是原料稀少，幸好老頭吃東西還不挑剔，沒有點什麽店裏沒有的菜，所以老板娘收好菜譜就趕緊去準備了。
　　這時坐在學生們餐桌上的年輕人已經開始吃起來了，老頭壹看，立刻就罵開了：“小赤佬，自己的不吃，跑去吃別人的，難不難為情？！”
　　“不要緊的，老伯，反正我們也吃不完，要不您也壹起過來熱鬧壹下吧。”桃慕青很客氣地邀請老人。
　　“我就算了吧，老人家還是喜歡壹個人喝個小酒，打打牙祭，和年輕人熱鬧不起來，還有，小赤佬，吃完了記得要付錢！！”
　　“爺爺，我知道了啦！！”柳航趕緊回答，這才止住了他爺爺的嘮叨聲。
　　老人其實還是通情達理的，只是喜歡罵他孫子而已。
　　惲夜遙問新來的年輕人：“哎！妳叫什麽名字？”
　　“我叫柳航，那是我爺爺柳橋蒲，別看我爺爺現在這樣，年輕的時候可以位刑警哦，而且是非常有耐心的那種。”柳航說起爺爺的工作來非常自豪。
　　他的話壹下子引起了惲夜遙的共鳴：“真的嗎？我有壹個朋友也是刑警，名字叫做謝雲蒙，不知道妳爺爺認不認識。”
　　“妳是說小謝吧！我怎麽可能不認識他，他進入警局的時候，我還沒有退休呢！”沒有等柳航答話，柳橋蒲就興致勃勃地插了進來，看樣子壹點也不像是不會聊天的人。
　　他繼續說：“妳們可不要聽那小子瞎咧咧，他是只知其壹不知其二，對待受害者家屬或者報警求助的人當然要耐心了，在警局內部，我可以說是出了名的暴脾氣，新來的刑警只要跟上我，業務素質再差我都可以給他調教上去。”
　　“大概在退休前的七八年左右，咱S市總局來了壹個很高大的小夥子……”
　　“老伯，妳也在S市總局工作嗎?”惲夜遙突然之間興奮地打斷了柳橋蒲的話，這讓他有些不滿。
　　柳橋蒲皺起眉頭說：“小夥子，不可以打斷老人說話，妳既然和小謝是朋友，難道沒有從他嘴裏聽說過我嗎？！！”他的語氣之中非常高傲。
　　惲夜遙立刻打招呼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聽說S市警局有點興奮，小蒙在總局供職的時候總是跟我提起他有壹個火爆脾氣的老師，原來就是您啊！小蒙從來沒有說過名字，所以我才沒有認出來的。”
　　惲夜遙的話讓柳橋蒲覺得很受用，於是繼續說：“當時局長讓我帶著小謝，這家夥可真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學生了，能力強，反應快，膽子大，拳頭硬，犯罪份子很少能從他手裏逃脫。我記得有壹次啊，壹個犯罪份子挾持人質躲在頂樓的陽臺上，他二話不說就沖了上去，後來破門之後，犯罪份子想要狗急跳墻，結果妳們猜小謝是怎麽做的？”
　　柳橋蒲露出得意的神色，看得出他確實非常欣賞謝雲蒙。
　　惲夜遙這個時候已經放下了筷子，湊近柳橋蒲認真聽著，他似乎比講述者更加投入，臉上也浮現出緊張的神色。
　　“老伯妳快說，小蒙後來怎麽樣了？”惲夜遙催著，身後六個男女也集中註意力在聽。
　　柳橋蒲越發得意了，他挺起胸脯說：“犯罪份子眼看就控制住了，沒想到他突然掙脫把人質從陽臺上往外扔出去，大家當時都非常緊張，老頭我甚至要跟著人質壹起撲出去了。沒想到小謝比我的動作更快，而且他整個身體都跳出了陽臺外緣，要知道那可以是十樓啊！掉下去就完蛋了。”
　　“我們都嚇了壹大跳，因為當時人質也已經落到了陽臺外面，拉不住了。沒想到小謝在空中翻了個身，用腳勾住陽臺邊緣，死死抱住人質，壹個倒掛鉤，人就栽向了樓下人家的陽臺裏面，幸好啊!當時樓下的住戶沒有把防盜窗關上，小謝和人質這才保住了性命。”
　　“不過小謝還是受了傷的，在保護人質的過程中他紮紮實實當了肉墊，被人質死死壓住，當我們沖到樓下救出他的時候，這家夥背上被鐵絲劃拉了壹個大口子，血把人家陽臺上的地墊都染透了。不過也得虧是小謝，換了別人，估計脊梁骨都斷了。”
　　柳橋蒲越說越起勁，其他人也聽得熱血沸騰，大家都沒有註意到此刻惲夜遙的臉色卻是慘白的，而且連嘴唇都哆嗦起來。
　　突然之間，惲夜遙的手機想起了音樂聲。
　　“大家聊著，我出去打個電話。”惲夜遙說完就站起身來，因為劉海散到額頭上的關系，他的表情眾人看不太清楚。
　　老板娘也聽見了，她趕緊探出頭來對惲夜遙說：“外面現在風大雪大，妳要不到裏屋去接電話吧，不要緊的。”
　　“不…我壹會兒就好，謝謝老板娘。”
　　惲夜遙很倔強地拉開門走了出去，也許是壹個很重要的電話，所以大家也沒再多說，繼續聽柳橋蒲講謝雲蒙的英雄事跡。
　　門外，白色的雪花越來越密集，山道上不時傳來壹些異樣的聲音，惲夜遙帶上身後的大門，靠在門框上撥出了電話。
　　剛才其實只是他自己按的音樂鍵而已，他避開大家就是要打電話給謝雲蒙好好問壹下，做那麽危險的事情都不告訴自己，惲夜遙是真的很生氣。
　　但他不能在屋子裏那些人面前露出這種情緒，要不然誤會可就大了。
　　山道上奇怪的聲音越來越響亮，而惲夜遙這邊呵著白氣連續撥出幾個電話都沒有接通，他壹下子懵了，難道是山上沒有信號？還是發生了什麽？
　　惲夜遙的視線轉向不遠處的山道，他仔細看著，逐漸壹些成片的白色東西開始在移動了，惲夜遙的瞳孔也跟著越放越大，最後他突然大喊壹聲，朝著某壹個點就拼命沖了過去，甚至手中的手機掉在地上都沒有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