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水鬼拉人

　　老張自然是個老實人。
　　祖祖輩輩在這裏賣桃子，可以說是老老實實做人，清清白白賺錢。
　　這街坊四鄰，十裏八鄉哪個不說他壹聲好？
　　但是偏偏。
　　明明白天的時候賣了滿滿壹車桃，家裏的日子也越過越好，可以說是蒸蒸日上。
　　但是他心裏卻有些難受。
　　“道長說我近日有波折。”
　　“但是我就壹個小小的種桃子的農民，整天就守在桃樹林子裏，這哪裏還能有什麽波折？”
　　“難道還能飛來橫禍不成？”
　　老張蹲在自家的小院兒裏，壹邊砸著爛桃核，壹邊抽著自家的旱煙袋，心情有點煩悶。
　　他自然不是怪衛易。
　　畢竟那小道長，他壹看就知道是個有緣分，有本事的。
　　而且他只是老實並不是傻。
　　很顯然人就是看在他樂善好施，給了人家道長幾個桃子解渴，這才說出來的。
　　要不然的話。
　　尋常沒關系的道人可能會給妳來壹句：“天機不可泄露。”
　　如果碰上和尚，人家還興許給妳打機鋒呢。
　　往往最底層的人，才能夠真切的感受得到別人的善意。
　　這時，壹個身穿小花褂的婦女走了過來，雖說沒有傾國傾城的容顏，但是卻有著鄉民獨特的質樸：
　　“當家的，妳在那嘀咕啥呢？”
　　“趕快過來吃飯吧，今天我可是特地做了壹條甲魚呢。”
　　聽到這個話。
　　剛還在郁悶著的老張，則是瞬間滿血復活。
　　“妳做了甲魚？”
　　“這可是大補啊！”
　　“快把幾個小孩叫過來，壹起喝甲魚湯。”
　　老張磕了磕自己的煙袋桿兒，拍了拍屁股，直接就把這個事兒忘到腦後了。
　　畢竟甲魚可不是個便宜東西。
　　能夠穿的上小花褂，吃的上甲魚的，想而知，老張壹家已算的上是富農。
　　吃完飯。
　　壹家人熱熱鬧鬧的聊了半天之後，老張也是收拾了自己的行囊，要去對面兒的桃林裏。
　　桃林子距離家不近。
　　如果他晚上不去守著，興許真的有小偷去偷桃子。
　　白天吃壹兩個自家不在乎。
　　但是晚上壹偷就偷壹大堆，那就是在刨他的命根子呀，吃飯的寶貝可得守著。
　　夜靜悄悄的。
　　天上的烏雲也逐漸將月亮遮住，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
　　守了前半夜。
　　後半夜的時候，老張就感覺到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
　　沒有以前睡得這麽暢快了。
　　半夢半醒間，聽到自己的耳朵旁邊唧唧歪歪的，好像是有人在聊天。
　　原本聲音很是繁雜。
　　聽到耳朵裏面就是嘰裏呱啦的，吵的他腦袋瓜子嗡嗡的。
　　如果他醒著，他必然提著自己的鞋底就出去問問，誰大半夜的在這裏鬼哭狼嚎。
　　但是問題是。
　　他這時候半睡半醒，想醒醒不過來，想睡耳朵邊又是吵鬧聲。
　　那可把老張氣壞了！
　　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兒，十分煩躁，仍然迷糊的他鬼使神差的突然說了句話：
　　“要說妳們就說清楚點兒。”
　　“在那裏唧唧歪歪，鬼哭狼嚎，說什麽悄悄話呢？”
　　這不說還好。
　　此話壹出，剛剛還十分繁雜的吵鬧聲，突然變得輕了壹些。
　　似乎慢慢的要消失了。
　　就在他以為自己能夠好好的睡壹覺的時候，他發現在自己的耳邊那十分嘈雜，聽不清的聲音，竟然變成了兩個人的交談聲！
　　壹個聲音十分的厚重，似乎是有些不爽的在訴苦：
　　“水鬼老兄近來過的怎麽樣？我這日子真是越來越難過了，沒人來上香，日子過的越發清苦，嘴裏沒味兒，都快淡出個鳥來了。”
　　另壹邊。
　　壹個十分陰森，但是卻顯得有些尖銳的聲音響起：
　　“石頭大哥，妳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妳上岸了，我還在河裏呢。”
　　這話似乎打開了話匣子。
　　突然間。
　　那陰森尖銳的聲音的主人，突然神秘兮兮的放輕了聲音：
　　“石頭大哥我悄悄的告訴妳，今天我得了天機，提前得知了秘密，說不得明天的這個時候我也上岸了。”
　　“到時候我就去投靠妳老哥，咱們兩個也能逍遙快活不是？”
　　那石頭大哥似乎有些好奇，同樣壓低聲音的詢問道：
　　“兄弟得了什麽隱秘天機，可否跟哥哥說壹說？”
　　聽到他這個話。
　　那水鬼兄弟尖聲輕笑，似乎是十分的得意：
　　“哥哥不知道。”
　　“咱們這些做水鬼的，那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水裏掙紮，整天陰森森濕漉漉的。”
　　“不過明天就不壹樣了。”
　　“明天中午午時三刻，到時候會來壹個頭發有些發禿的中年人，他頭頂鐵鍋壹步三搖，屆時他會口渴難耐的在西涼河邊蹲下喝水。”
　　“他就是咱的替死鬼。”
　　“到時候咱把他拉下去頂替了咱，咱就不用受制於河水，也不用費勁巴拉的，才能找石頭老兄妳聊上幾句了……”
　　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不壹會兒的功夫就聽不到聲音了。
　　而這時候。
　　老張也是突然驚醒。
　　他打開自己看守桃樹的小木屋，手中拿著壹根桃木棍子就出去了。
　　但是四處觀察，他卻也沒有發現什麽奇奇怪怪的事情。
　　別說是人了。
　　就連鬼影子都沒有！
　　也是實在困乏，老張回去關上自己的房門，就開始倒頭大睡。
　　但是不知道怎地，昨天晚上的話似乎是壹根針，紮在他的心中，讓他心中有點兒顧忌。
　　終於。
　　白天老張老早的回去，快速的吃完早飯，就蹲到西涼河邊兒。
　　今天他非得看看，昨天晚上到底是做了夢了，還是真的聽到了什麽怪言怪語。
　　他非得看看到底有沒有那麽個人。
　　有壹個具體的描繪了身形，頭頂鐵鍋，壹步三晃，就這還能是個正常人？
　　再說了。
　　西涼河邊兒也是有幾個村戶的，討口熱茶喝不好嗎？還非得過來喝著壹口河水。
　　如果昨天真的是水鬼的話。
　　那今天這人真的這樣，那是真的趕著投胎去。
　　悶悶的抽了幾口旱煙。
　　老張擡頭看了看日頭，擦了擦自己頭上的汗：
　　“這都日上三竿了，到底還有沒有人來？再待壹會兒午時三刻就該過了。”
　　說實話。
　　這個時候，老張那真的是越想越後悔，他真是腦殼被棒棒敲了，才會幹這種沒味兒的事兒。
　　就在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準備走的時候，就看到那對面西涼河邊兒突然閃過來壹個人影。
　　仔細壹打量。
　　中年男子，頭發稀疏，頂著鐵鍋，壹步三晃，這不是昨天晚上話題討論的那個主人公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