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三十七章 兩段記憶

　　辦公室裏壹片寂靜。
　　擺在桌角的精致銀器旋轉著，噴出壹小股壹小股的煙霧，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妳的證詞非常有用，菲利克斯。”鄧布利多說，濃密銀眉下的眼睛沈思地盯著日記本，“他比我想象得還要瘋狂。”
　　“您說伏地魔？”
　　“我更願意叫他湯姆，湯姆·裏德爾，這是他本來的名字。上學時他從不避諱這點，教授們都不會稱他的姓‘裏德爾’，而是親切地喊他湯姆。”鄧布利多解釋說。
　　菲利克斯琢磨，看來伏地魔上學的時候過得比他滋潤多了。
　　“是因為他制作了不止壹件魂器？”菲利克斯問。
　　“沒錯，菲利克斯。這個魔法比妳想象中還要邪惡，通過分裂靈魂來獲得不死的能力——”
　　“鄧布利多校長，我對此不感興趣。”菲利克斯打斷了他的話，“您還有什麽其它的疑問嗎？”
　　鄧布利多眨眨眼睛，露出欣慰的笑容：“菲利克斯，妳比年輕的我更懂得克制的道理……我確實還有壹個問題。”
　　他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我想了解更多關於魂器被損毀時的信息。”
　　菲利克斯對此早有預料，恰好他也有兩件事想讓鄧布利多知道。於是他轉過身看著身後的黑色櫃子，“妳為什麽不親自看看呢，鄧布利多？”
　　他回過頭，看到了鄧布利多驚訝的目光。
　　這位老人說：“妳的意思是，冥想盆？很多巫師都避諱這點……”這是他完全沒預料到的反應。
　　“沒錯，我上次來的時候看到了，當時櫃子沒關。”菲利克斯解釋說，“至於避諱？我確實避諱，不過我個人認為，既然伏地魔沒死，總有壹天他會回來，而妳是他最懼怕的人。”
　　鄧布利多搖了搖頭，蒼老的臉上早已布滿了皺紋：“菲利克斯，我已經老了。”他揮揮手，黑色的櫃門打開，壹個淺淺的石盆平穩地飛了出來，落在兩人面前的桌子上。
　　菲利克斯仔細端詳著冥想盆，這種魔法造物古老而罕見。盆口有奇形怪狀的雕刻：那是各種神秘的字母和符號。
　　他能辨認出壹些，但更多的卻處於他知識的盲區。
　　冥想盆內是壹攤銀色物質，有點像明亮的白銀，但在不停地流動，菲利克斯抽出魔杖用杖尖輕輕碰觸，銀光柔和地旋轉起來。
　　隨後他把魔杖抵在額頭上，鄧布利多輕聲說：“菲利克斯，我必須要感謝妳對我的信任。”
　　菲利克斯露出壹個調皮的笑容：“哦，鄧布利多校長，我只會給妳看最關鍵的記憶，壹些隱私的東西我會藏得好好的——妳就算把鼻子貼在某個人的臉上，也不會有任何收獲。”
　　鄧布利多在今晚第壹次露出了開懷的笑容。
　　壹縷銀光閃閃的細絲被牽引出來，加入到冥想盆，菲利克斯用魔杖攪了攪，讓細絲融進銀光之中。
　　兩人同時伸出手，當他們的指尖觸碰到盆內的銀光時，巨大的吸引力拉扯著，他們沒有抗拒，順勢跌入冥想盆之中。
　　第壹段記憶非常短暫——
　　壹只小精靈倒在地上，‘菲利克斯’召喚出厲火長劍直指日記本。
　　魂器發出臨死前的喊聲：“不，我可以告訴妳戰勝死亡的秘密——”
　　但‘菲利克斯’沒有半點猶豫，控制長劍直接貫穿了魂器，聲音戛然而止。
　　這段記憶到此結束了。
　　兩人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辦公室裏，鄧布利多的表情十分復雜，還帶著壹種莫名的輕松感。
　　他看向菲利克斯：“我為妳的選擇感到驕傲，在戰爭年代，很多著名的巫師都被他輕易蠱惑了，更不用說他戰勝死亡的秘密了。”
　　鄧布利多提都沒提為什麽菲利克斯能把厲火咒練到這個地步。
　　其他時候，他可能還會忠告菲利克斯不要陷得太深，但是現在，與拒絕魂器的誘惑想比，這些根本無關緊要。
　　而這正是菲利克斯想告訴鄧布利多的第壹件事。
　　接下來是第二段記憶——
　　在壹片純白空間中，冰藍、青銅兩色魔力交織成巨大的漩渦，不斷撕扯著冠冕，絲絲縷縷的黑氣從冠冕中溢散。
　　鄧布利多面色古怪地看著不遠處，在‘菲利克斯’的對面，是壹位美麗而嚴肅的女巫，海蓮娜和她挽在壹起，他們說著什麽，但鄧布利多什麽也聽不到，就連面龐都是模糊的。
　　“這就是妳說的隱私？”
　　“我們在討論我的魔法道路。”菲利克斯簡短地說。
　　鄧布利多緊緊閉上了嘴巴，這種事情就是強大巫師的秘密。他轉而看向半空中的漩渦，發出贊嘆聲。
　　半晌，壹張模糊的臉從冠冕裏沖出來，馬上就被漩渦徹底攪碎了。
　　鄧布利多感慨地嘆息，但他發現，兩人並沒有離開記憶，過了壹會兒，他聽到了整段記憶中唯壹的壹句話。
　　那是羅伊納·拉文克勞女士對菲利克斯說的，“我會重新打造冠冕，作為妳的酬勞。”
　　這句話，在空蕩蕩的白色空間裏，不停回蕩著。
　　鄧布利多無言地看著壹旁的菲利克斯，菲利克斯正壹臉贊同地點頭，下壹秒，記憶結束了。
　　辦公室裏的空氣安安靜靜的，誰也沒先開口。
　　半晌，鄧布利多無奈地說：“我懂妳的意思，冠冕是妳的，誰也搶不走，別人有異議，我也會替妳作證。”
　　菲利克斯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太謝謝妳了，鄧布利多校長，我壹直擔心，會有壹些不開眼的校董或是魔法部長找我麻煩。”
　　說話間，菲利克斯敏捷地用魔杖挑出自己的記憶，讓它們徹底消散。
　　鄧布利多突然感覺到壹陣心塞，他揮揮手，“冠冕妳拿走吧。”
　　菲利克斯禮貌地提出告辭，轉身離開了。
　　走出辦公室，他露出滿意的笑容，預想的目標都完成了。
　　他最主要的目標有三點，壹是如何把日記本穿插進他的故事版本中，二是如何打消鄧布利多可能存在的疑惑：萬壹菲利克斯對魂器產生興趣了怎麽辦？三就是冠冕的歸屬，他不想在歸屬權上作出任何讓步。
　　所以他在講完故事後，順勢拋出了兩段記憶，分別對應著第二、第三個目標。其中，第二個目標最為重要。
　　之所以如此小心，是因為他知道鄧布利多曾經對他抱有顧慮，擔心他走向黑暗，成為下壹個黑魔王。
　　而且更為可怕的是，鄧布利多已經壹百多歲了，他無法承受錯判的代價。而菲利克斯呢？只有22歲，遠遠未達到他的巔峰。
　　從過往事跡看，這種擔心菲利克斯完全理解。
　　所以他也只能多花點心思，和老校長鬥智鬥勇，打消他的疑慮了。
　　‘我可真是個體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