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五百四十二章 分割時光

　　“林夕……”
　　我緩緩向前，伸手試圖去觸碰她的雪膩臉蛋。
　　“是真的。”
　　她擡手握著我的手，輕輕靠在臉上，美眸中滿是柔情，笑道：“這裏是妳的心境，而我……是未來的林夕壹縷被抽離到這裏的意識，所以於妳於我，都是真的。”
　　我身軀壹顫，擡起另壹手輕輕觸碰她額前的壹縷銀色長發，道：“妳的頭發怎麽會？”
　　她苦笑壹聲：“如果我說想妳想的，妳會相信麽？”
　　我只覺得心口如遭重擊，心疼不已，眼中淚水盤旋：“我相信，我都相信。”
　　她靠上前，輕輕擁住我，喃喃道：“答應我，不要畏懼未來，也不要在過往中徘徊，好嗎？”
　　“嗯。”
　　我輕輕點頭，就在我擡頭時，林夕的身軀化為壹道道銀色塵埃消散在了心境薤谷的微風之中。
　　……
　　心境薤谷，卻原來每壹次出現的畫面，都是我心頭小小的心魔之壹，而我壹壹歷過，談不上斬心魔，但卻終於開始面對了。
　　“轟——”
　　壹聲巨響，心境薤谷顫抖，只見遠處，壹位兇神形象緩緩從森林中升起，身形高大，讓整個森林在他的腳下都變得宛若草地壹般，他生得兇神惡煞，三頭六臂，低垂的手中攥著戰刀、利劍與長斧，目光中透著森然之色，遠遠的看著我。
　　蚩尤兇靈，居然已經出現在心境薤谷中。
　　“何必如此瞻前顧後？”
　　他的聲音宛若雷霆，猛然壹腳跺下，頓時整個心境薤谷的畫面不斷被腐蝕、消融，而心境薤谷中薤草的下方則是另壹番鳥語花香的山水畫卷，其中壹些山巒已經被鍍上了金色，洋溢著壹縷縷超然氣息，果不其然，心境薤谷下方，正是我的暗影靈墟。
　　在蚩尤的壹擊之下，心境薤谷正在與暗影靈墟逐漸融合，也就在融合的過程中，我的心境也變得越發的穩固起來，踏步行空，深吸了壹口氣，只覺得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睜開眼看世界時，所處的高度似乎也已經發生了不少變化。
　　“蚩尤。”
　　我遠遠的看著他巨大的身影：“妳後悔過嗎？”
　　蚩尤甕聲甕氣，冷笑壹聲：“後悔？我只後悔當初戰敗，只後悔當初壹念之仁沒有將炎黃部落斬盡殺絕，否則的話……如今的後人當以九黎之後自稱。”
　　“成王敗寇，說這些有意義？”
　　“確實如此。”
　　我看著他，沈聲道：“這裏是我的靈墟世界，也是我的心境薤谷，妳能出現在這裏說明我們的大道相同，如今妳已經形同轉世，可願與我共走壹程山水？”
　　瞬間，蚩尤的身軀微微壹顫，幾秒鐘後，他巨大的身軀緩緩跪伏在地，以兩只手抵在地面之上，沈聲道：“轉世蚩尤……願效忠於主人！”
　　“起來吧。”
　　我點點頭，道：“知道我要做的事情是什麽嗎？”
　　“逆轉天地命途。”
　　他起身，沈聲道：“此等壯舉，我怎會錯過！”
　　“很好。”
　　我欣然點頭，道：“從今以後，妳就居住在心境薤谷中吧，磨礪自己的心境，消除心中的戾氣與兇氣，跟我壹起修行。”
　　“是，屬下遵命！”
　　蚩尤兇靈起身，看向北方，道：“主人，北方氣運雲集籠罩，恐怕又有大事就要發生了。”
　　“是啊！”
　　我點點頭，道：“妳在心境薤谷中磨礪心境吧，我要出去遠遊壹探究竟了。”
　　“是！”
　　……
　　午後，凡書城。
　　阿飛和楠木可依在嘮嗑，遠處不斷有商販玩家吆喝的聲音，壹如往常的熱鬧、繁華，而我則坐在大聖堂前的臺階上，抱著壹柄顯化而出的諸天劍，看著北方的天際，準神境的雙眸能看得更遠、更清，輕而易舉的就洞悉到了天下氣運正在壹點點的朝著北方雲集而去，甚至就連四嶽都鎮不住山河的氣運。
　　“不太妙啊……”
　　下壹秒，直上天幕，旋即落在了北嶽驪山之巔。
　　壹旁，風不聞、沐天成、關陽、南宮亦四位山君都已經在了，而就在前方，山水氣象凝聚在驪山北方，形成了壹道無形護壁來拱護山水靈氣，但依舊還是有壹縷縷氣運穿過山水氣象，朝著北方流淌而去，形成了壹縷縷肉眼可見的涓涓細流。
　　“怎麽回事？”
　　我皺了皺眉：“為什麽山水氣運在不斷流失？”
　　“目前還不清楚。”
　　風不聞淡然道：“按理說，帝國四嶽的山水根祇已經相當的穩固，絕對是能鎮得住靈氣的，但是……眼前發生的這壹幕實在是不好解釋。”
　　沐天成咬牙道：“必然是樊異這個狗東西在作祟，除了他之外，北域誰還能有這麽大的神通？”
　　“我去看看。”
　　我掠身而起，踏入白衣狀態，化為壹縷星火直奔北方而去。
　　“逍遙王，小心些！”南宮亦抱拳道。
　　“放心！”
　　……
　　準神境狀態下，飛行速度極快，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穿過了龍脊山，再過壹會就飛入了北域楓林的深處，空間之中壹縷縷虛空悶雷的聲音讓人有些心悸，也讓我有種錯覺，我是不是真的越來越接近飛升境了，壹場心境薤谷的磨礪之後，似乎各種感官都已經明銳了不少。
　　“唰！”
　　猛然停在了風中，前方，出現了我所想見的壹幕。
　　林地之中，壹座祭壇佇立，就在祭壇上，壹襲白衣的樊異腰懸野豬劍，手握壹宗卷軸，口中念念有詞，手指繚繞，頓時卷軸上的金色文字壹壹浮現飛起，烙印在了縈繞祭壇的壹道無形界壁上，就像是要祭煉儒家的學問，來問鼎天下壹般。
　　“來吧來吧！”
　　樊異重重的壹跺腳，頓時壹縷金色漣漪從地底波蕩開來，整個世界都仿佛煥然壹新，緊接著大地龜裂，壹縷縷湛藍色晶石從地底升起，壹壹懸在空中，不斷加固樊異所想要結出的陣法，從地底出現的晶石越來越多，而遠處，壹座王座之上，鬼帝秦石的身影出現，神色似乎有些心痛，道：“省著點啊，樊異大人！”
　　“別那麽摳門。”
　　樊異笑道：“秦石大人當知道，以另壹界的晶石祭煉壹界氣運沒有那麽容易，我樊異身為儒家弟子，著書立說了這麽多年，如今把自己的本命學說都拿出來祭煉了，如此大的犧牲，妳秦石大人拿出壹點晶石怎麽了，小氣兮兮……”
　　秦石氣笑：“行，樊異大人怎麽說都行，不過……這座晶石陣法真的就那麽強，能夠啟動整個幻月天下的力量，將其全部氣運煉化為己用？”
　　“有何不可？”
　　樊異壹翻眼，笑道：“最重要的是，而且，煉化的可不僅僅是這座天下的氣運，還有……十年前、百年前、千年前，這座天下的氣運，嘖嘖，妳可以算算，最終煉化成功的話，將會有多少氣運可用？別說是十座王座，我樊異想在興起壹千座王座都不成問題，到時候秦石大人根本無需畏懼什麽丁牧宸、明月池之流，妳麾下的食屍鬼都會腳踏王座就砍翻什麽白鹿城、天風城的。”
　　鬼帝秦石撫掌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只是，樊異大人如何能煉化十年前、百年前的氣運呢？這個……在下實在是不太明白。”
　　“哼！”
　　樊異笑道：“秦石大人只修力不修心，難怪打不過妳們那壹界的螻蟻，來來來，煉陰大人，可以出手了吧？讓秦石大人感受壹下時光錯亂的力量吧！”
　　“哧！”
　　天河之上，壹縷金色光輝橫切而下，劃開光輝的是壹柄金色尺子，正是流年尺，而此時握著流年尺的人正是煉陰，他的身形似乎又精煉了許多，變得更加精致，壹柄尺子劃過時光的瞬間，他冷笑壹聲：“敕！給我分開！”
　　頓時，流年尺橫斬的瞬間，我眼前的時空壹壹分離，壹道道殘影出現在我身後，那來時的方向，是壹秒前、兩秒前、三秒前的我，壹壹拖曳，彼此有部分重疊，密密麻麻，不計其數，而天下的山水氣運也壹壹恢復到了之前的狀態，就像是被煉陰的壹擊把整個世界的時光給切片了壹般。
　　而身在虛空中的我，是壹個看客，也是壹個例外。
　　“小心啊主人！”
　　靈墟之中，巍峨巨大的蚩尤兇靈壹聲叱呵，猛然雙掌擊地，頓時壹縷縷上古神性力量湧入靈墟之中，穩住了我的心神，使得身軀還能留在此地，不被時光分切所擰轉，而就在眼前，天地壹壹分離，變成了壹個個割裂的時空天地，當我遠望過去的時候，十年前，還沒有四嶽的氣象，龍武大帝軒轅應正在禦駕親征南方戎狄，而就在壹旁，是二十年前的時光天地，天地之間的靈氣依舊濃郁。
　　每十年為壹次分割，整個幻月大陸就像是被壹塊被密集切開的土豆壹樣，而每壹片土豆中的靈氣卻都是極其旺盛的。
　　“好了！”
　　樊異在祭壇上行了壹個儒家大禮，笑道：“多謝煉陰大人，煉陰大人萬歲萬萬歲！”
　　煉陰提著流年尺，立於空中，冷笑壹聲：“少給我陰陽怪氣，妳要我辦的事情我已經辦到了，接下來就看妳樊異如何掌握乾坤了。”
　　“請煉陰大人放心。”
　　樊異手按野豬劍的劍柄，笑道：“在下最擅長的就是這些！至此，大局已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