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我的朋友

　　“叮咚——”
　　溫見月的手機響了，她放下手頭的工作去看手機，是壹條轉賬通知。
　　備註是接下來三個月的生活費和下學年的學費，還有壹句話：好好照顧自己。
　　她怔怔地看著，不知道是該為她還關心著他而高興，還是該為他如此慷慨大方卻吝嗇於對她多說壹句話而傷心。
　　是麻木了嗎？她按住心口，好像也不是。
　　自從那天過後她就沒和他再主動說過壹句話，開始是不想理他，後來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身心俱疲，好像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都說了，接下來還能說什麽呢？
　　她住在家裏，感覺沈悶又窒息，心裏還憋著壹股氣。
　　於是她逃了，安頓下來後告訴他自己出去打工了，有住的地方。
　　他問她，在哪兒？
　　她不願說。
　　他回了個好，讓她好好照顧自己。
　　她看著那句話，就突然有壹種想把他拉黑的沖動，最後還是忍住了。
　　溫見月關了手機繼續工作，心裏卻想起還有十幾天就開學了，也不知道以後在學校如果不小心遇見會是個什麽樣的場景。
　　“叮咚——”
　　又是壹陣響，她疑惑地打開。
　　李翊：妳在哪兒？我有事找妳。
　　她心裏咯噔壹跳。
　　該不會是……
　　她把自己的地址發了過去。
　　心裏有些忐忑，在期望著些什麽，卻又告誡自己不要多想。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是李翊，沒有別人。
　　真可笑，她究竟在期待些什麽呢？
　　“怎麽了？看到我不高興？”李翊看起來還是那麽瀟灑自在，仿佛萬事不上心，沒什麽煩惱。
　　“沒有。”她否定，“妳特地來找我幹什麽？”
　　“我馬上要出國了。”
　　“出國？”她吃了壹驚。
　　李翊面色復雜地看著她：“我好像有說過。”
　　溫見月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啊，我……”
　　“打住，本來也沒指望妳。”
　　“那妳什麽時候走啊，我去送妳。”
　　“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特地跟妳提前告別，順便告訴妳不用送了。”
　　“那妳其他朋友呢？”
　　“都說過了。”
　　“噢。”她惆悵地嘆氣，“沒人送妳嗎？”
　　“要什麽人送啊。”他看起來不甚在意，“我爸媽也是能飛過去跟我團聚的。”
　　她靜靜地望著李翊，“連妳也要走了。”
　　李翊也看著她，皺眉道：“聽妳這口氣別人還以為我永遠都不會來了，我只是去進修，過幾年還是要回來工作的，又不是不回來了。”他眼珠子壹轉，又問：“妳是不是挺舍不得我的？”
　　“是啊。”她答得自然。
　　“哎，聽到妳這話我還挺感動的。”李翊想擠出幾滴眼淚，可惜沒能成功。
　　溫見月突然想起了什麽，“那妳是……真的放棄了？”
　　“當然。也沒那麽麻煩，累了，就算了。”他意味深長地說：“別太癡情啊，在壹棵歪脖子子樹上吊死可不妙。愛情有時候來的快，去的也快。”
　　這話怎麽和那個人說的有那麽壹些相像呢，聽著真不爽。
　　李翊看她這樣有些不忍心，“別灰心，有時候妳看不到終點並不代表它不存在，告訴自己堅持壹下就到了。”
　　溫見月朝他笑，“謝謝妳啊。”她猶豫了壹下，還是問出口：“那個，莊靜雯，她最近怎麽樣？”
　　“妳們……”
　　“她知道了。”
　　“唉，她還好，嗯……跟以前壹樣。”
　　“我們很久沒聯系了。”溫見月說，“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我受傷出院那天……我也不敢打擾她……”
　　“妳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啊，她還問過我妳怎麽樣。我反問她妳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她也只是說吵架了。”李翊好笑地說。
　　她也笑，卻是說：“都過去了，也回不去了。”
　　李翊抓抓頭發，有些無奈，“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想開點吧，不是所有人都能陪妳走下去的。”
　　“是啊，走著走著，就散了。”她釋然道。
　　夏天，果然是離別的季節。
　　她和李翊聊了很久，最後還是得說再見，對他道壹聲珍重，目送他逐漸遠去。
　　他走後，她沒忍住，又喝了點酒，結果還是不勝酒力醉了。
　　孟禾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個酒鬼抱著壹瓶還剩大半的洋酒趴在櫃臺上，嘴裏還在嘟囔著什麽。
　　“怎麽都走了啊……”
　　“就剩我壹個了……”
　　“我沒朋友啦……”
　　她無奈，提起溫見月的耳朵大聲說：“妳又喝醉啦！我就是妳的朋友啊！妳的朋友就在這裏！”
　　溫見月被吼醒了，怔怔地看著她，又突然抱住了她，含糊不清道：“對啊，還有妳啊。”
　　孟禾嘴角彎起，笑著捏著她的臉，看著她紅紅的眼睛中流露出不解的神情，心情愉悅。平時她可不會放任自己對她上下其手的，今天可得好好玩玩。
　　“妳的肉好軟啊我捏捏。”
　　“放……手……”
　　……
　　當溫見月清醒後，就發現臉上有可疑的紅印，頭發也亂糟糟的，似乎被人薅過。
　　她問孟禾，孟禾說她喝醉了發酒瘋。
　　她再壹次驚嘆於自己的酒量之小和酒品之差，並決定痛改前非再也不喝酒了。
　　於是錯過了孟禾壹閃而逝的古怪笑容。
　　就這樣平時上班摸摸魚，下班打打鬧鬧的過了十幾天，終於還是迎來了開學的日子。
　　溫見月其實還蠻喜歡這段日子的，至少不用睹物思人，可以暫時忘了某些事。
　　她回到學校，壹切都和以前壹樣，上課、吃飯、自習、出去玩……校園很大，路很多，正好她也不知該用何種態度去面對他，於是專挑小路走，專去老師會很少去的地方，甚至估摸著他的作息時間可以避開他……
　　反正能晚壹天是壹天。可偏偏，怕什麽，來什麽。
　　此時此刻她就正巧看見了他，他的身邊正巧有個女生，他們正巧迎面走來。
　　他們好像在討論什麽，他還是壹臉嚴肅，那個女生卻眼神亂瞟。
　　啊，真是辣眼睛。
　　她準備繞道走。
　　“皎皎！”
　　他可算看見並叫住了她。
　　溫堯走了過來，看著好久不見的她想說點什麽。溫見月卻揚起壹個標準的微笑，親切地叫他：“爸爸。”
　　他被她壹堵，看著她的笑容，聽著她的聲音，忽然就忘了想說的話。
　　女生看著這壹幕，壹臉茫然。她知道溫老師有個女兒，可這麽詭異的相處方式真是壹對親父女？
　　“周末回趟家吧。”他如是說。
　　“好的。”她回答。
　　強烈的違和感襲來，女生有些不太自在，她又看到溫老師的女兒臨走前朝她笑了壹下，她出於禮貌也茫然著回了。
　　還沒緩過神來就感到有壹道探究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看到溫老師似乎在打量著她，她壹下子局促不安起來。
　　“行了，剛才的問題下次上課前再說吧。”
　　他忽然不耐煩地說，然後便徑直走了。
　　女生被留在原地更加茫然，她想想剛才的情形，品了半天也沒品出個所以然，壹頭霧水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