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十把劍，鏡花水月

　　陳遇槐和對方就近打了幾回覺得不對勁，手中的白玉笛壹轉，壹道劍氣落在黑影之上，原先的黑影忽然壹瞬間消散在風中。
　　“消失了？”杜靈看著覺得有點奇怪，但她本身對這類東西十分抗拒，沒有湊過去。
　　現場除了杜靈劉芙外，就只剩陳遇槐三人，祝依依和姚馨並未出現，也不知是否因為沒聽見屋外的聲響。
　　“不對！”陳遇槐瞬間反應過來，他連忙轉身往祝依依二人住的房前走去。
　　走到門前，陳遇槐有些遲疑，但還是決定敲門，手指扣了三次門響，屋裏卻沒有傳出任何聲音。
　　陳遇槐嘗試推門，發覺門推不動，於是退後半步，壹腳踹開門扉，踏進去後發現裏面沒人，轉頭看向床鋪那邊，沒有人躺在上面。
　　他走到床鋪邊，瞧見被褥被掀開，擡手覆上去，棉被上還帶著壹些溫熱，看上去人沒離開多久。
　　杜靈和其他人進屋，瞧見裏面沒人，只看見陳遇槐站在床邊低頭想著事情，沒人敢上前打擾。
　　“小師兄？要追嗎？”杜靈此刻大概明白過來，剛才的黑影不是妖怪的真身，是用來轉移他們註意的。
　　對方真正目的是祝依依和姚馨。
　　陳遇槐四周環顧壹會，才轉頭看向杜靈，“走吧。”
　　其他人先出門，陳遇槐與杜靈落在最後，在即將踏出門檻之時，陳遇槐突然拉住杜靈的手腕。
　　杜靈停下腳步擡頭看他有些莫名，神情不解問：“怎麽了？”
　　“還記得我教妳的術法嗎？”陳遇槐站在門內，見她停下來，順勢松開握著杜靈手腕的手。
　　杜靈看著他眨了壹下眼睛，不太明白他怎麽突然提及這件事情，略想壹會回答：“記得。”
　　“好。”陳遇槐回頭看了壹眼，才踏出門檻出去。
　　杜靈看著他緩慢關上屋門，在門將要合起的那壹剎，手裏的白玉笛突然破開門扉，屋內的場景猶如水面漣漪壹般蕩開，露出其中真正的場景。
　　祝依依和姚馨被人捆綁在地，二人衣衫不整跪坐在地板上，嘴被布條堵著，說不出話，只剩壹雙瞪大的雙眼，仿佛劫後余生般望著陳遇槐和杜靈。
　　陳遇槐瞥見有東西壹閃而過，身形壹轉就追過去，眼前出現壹道黑影破窗消失在原地，他也毫不猶豫跳窗追上去。
　　杜靈進屋後沒有擅自追過去，而是擡手將璃火劍揮了兩下，斬開二人身上的粗繩，大腦暫時還有些思考不過來。
　　“障眼法？”衛長青聽到動靜，和其他人進屋瞧見眼前的場景，忍不住出聲。
　　他們幾人正打算追出去，就見陳遇槐忽然出現，從窗欞上跳下來，他轉頭看著通向屋後的窗戶，外面的天是深沈的藏青。那扇窗戶此時大開著，屋外的夜風瞬間灌進屋內，吹動他身上的衣服，微涼的夜風中伴有幾縷未散的胭脂水粉味道。
　　“小師兄追上了嗎？”杜靈跑過去問。
　　“她跑了。”陳遇槐轉過頭看向她回答。
　　“不能這麽讓她跑走！她剛才還要劃花我的臉！”姚馨口中的布條壹拿下來，脾氣瞬間上來，她從未受過這種待遇。
　　剛才對方特地設了這麽壹個障眼法，就是想看她們明明人就在眼前，卻被人無視而拋棄的絕望，若不是陳遇槐發覺不對勁，她們很可能就這麽交代在這裏，此次的試煉必然會失敗。
　　“她有說自己是誰？”陳遇槐看向姚馨和祝依依，隨後將目光放在祝依依身上。
　　祝依依搖了搖頭，抿唇似乎有些後怕，“我們壹醒來就被抓了，門上的符篆被燒掉了，如果不是陳師兄進來，我……”
　　“她聲音也很奇怪，像是被什麽包裹著，聽不出來是誰的聲音……”姚馨回憶之前的事，十分確定道：“但壹定是個女的！”
　　陳遇槐似乎有別的想法，對此沒再說什麽，只是道：“好好休息，明日去張府。”
　　祝依依看他轉身離開，剛想上前說什麽，就瞧見杜靈追上去走在他身邊，詢問他為何知道障眼法的事。
　　陳遇槐對杜靈有著與生俱來的好脾氣，耐心和她解釋：“屋裏壹直有股妖氣和香氣混雜，走到門邊的時候更甚，所以我停了下來。”
　　“怪不得妳問我那些事，原來是為了拖延時間確認？”杜靈也漸漸反應過來。
　　“嗯。”陳遇槐微點了點頭，還在想剛才那道黑影。
　　杜靈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麽要明日去張府，不追過去萬壹她跑了怎麽辦？”
　　“追不上的，那也是壹道影子，不是真身。”陳遇槐回答。
　　回到自己屋門前，杜靈忽然想起壹件事，她轉頭看向陳遇槐，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個……墻上的洞，小師兄可以幫忙修復嗎？”
　　陳遇槐沒說話，也不說答不答應，轉頭回到自己屋內，走到墻邊看著那個洞孔，嘆了壹聲擡手施法復原。
　　杜靈回屋見床邊的洞孔消失不見，不禁伸手摸了好幾下，確認真的沒有了，頓時眉開眼笑起來，安心躺下準備睡覺。
　　劉芙回來看她已經躺下了，關上房門走過來，問她：“妳還睡得著嗎？”
　　“睡不著也要睡啊。”杜靈嘆聲回答，隨後又打了個哈欠，“而且我現在好困。”
　　劉芙轉頭就瞧見杜靈閉上眼，沈默片刻也躺回床上休息。明日去張府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麽事，還是養足精神為好。
　　隔壁屋陳遇槐坐在窗欞上，看著外面的夜色，回頭看見衛長青站在旁邊，將早就想好的說辭說出口，“晚上我來守夜，妳們先睡吧。”
　　“師兄不休息？”衛長青不禁問。
　　陳遇槐本來想回答睡不睡對他沒什麽影響，但又想到現在的狀況，搖了搖頭，“我困了再叫妳們。”
　　衛長青明白他這是托辭，擡眼見他目光又轉回窗外，似乎不願再交談，也不再強求，轉身回去準備休息。
　　第二日壹早，杜靈習慣了天未亮就起，從床上坐起來才發現這裏不是自己的房間，於是又往回躺下。
　　她睡到聽見外面有人敲門，才從床上爬起來，瞧見屋外的天光透著絹紗落在屋內，於是搖醒身邊的劉芙。對方似乎還十分困倦，眼睛都沒睜開。
　　杜靈迅速整理了壹下自己的頭發，隨便試了壹個清潔法術，打開門看見外面陳遇槐似笑非笑的臉，以及他身後的幾位同門。
　　“妳平時可不需要人叫起的。”陳遇槐收回敲門的手，他見杜靈收拾得好好的，只除了臉上還有些倦意外，倒也挑不出錯。
　　杜靈垂下頭，腦袋抵著門框發了壹會呆，“我以前幾點睡昨晚幾點睡？現在就走嗎？”
　　等劉芙出來後，他們壹行才辭別江府的人，輾轉前往張府。
　　臨走之前，陳遇槐和江府的老爺詢問了張府的事，得知張府是幾月之前搬過來的。張府主人常年臥病在床，遍尋名醫也未曾治好，聽聞也是因為他的病壹直治不好，才轉來這邊休養。如今張府壹直都是他夫人在把持，至於其他的，他們也不得而知。
　　這回陳遇槐並未心急，打算步行過去，壹路也順便捋壹捋思緒。
　　“若是按照江老爺的說法，豈不是他們搬過來，這裏就開始發生新娘消失的事？”杜靈說出心中的懷疑，按照她看的壹些小說路數，這個張府壹定有問題。
　　“嗯。”陳遇槐道，“她主動暴露她的位置，是想讓人自己送上門，也是因為在自己眼皮底下才好管控我們，所以她對自己的實力十分自信。”
　　“我和姚師姐突然離開，應該不是她算計好的吧？”祝依依思索片刻問。
　　衛長青接話，“不，也許壹開始她就已經盯上妳們，祝師妹不走她會動手，祝師妹離開卻找到我們這壹行人，對她來說並無損失。”
　　杜靈歪頭想了壹會，轉頭看向身邊的陳遇槐，“小師兄還想到什麽？”
　　聞言陳遇槐轉頭看她，面上神情頗為冷淡，不答反問：“那妳想到什麽了？”
　　“那個張府老爺是真的臥病在床嗎？”杜靈問。
　　陳遇槐回答：“要看看才知道。”
　　他們路上梳理了壹下遇到的事情，不知不覺中時間過得很快，幾人站在張府門前。
　　過來的時候祝依依和姚馨都串好了詞，說昨晚去找師兄他們有事耽擱壹晚，現在才回來。
　　姚馨沒有耍小姐脾氣，耐心和祝依依去敲門。
　　接待他們的還是張府夫人，杜靈見面才知道祝依依形容的貌美如花不是誇詞，對方比她想的還要漂亮許多，臉看上去還沒巴掌大，說起話比祝依依的語氣還要溫柔三分，面上妝容淺淡，眉心點了花鈿，更顯得眼眸如水，溫婉動人。
　　陳遇槐發覺她出來的時候身上壹股藥味，並沒有其他胭脂水粉的味道，垂下眼睫神情微斂。
　　壹旁，祝依依將串好的說辭說出來，張夫人看上去似乎信了，笑著讓人去準備屋子，順便問幾人要不要吃些東西。
　　陳遇槐全程不說話，比之前在江府的時候，顯得過於冷淡。
　　他壹直觀察張夫人的表情，對方的神情沒有壹絲不自然，甚至未曾多看他們幾眼，和祝依依說完後便要回去看她病中的丈夫。
　　張夫人起身和眾人告辭，臨行前目光往這邊瞟了壹眼，也不知道是在看誰。
　　主人家離開後，下人帶他們去後院的客房，正好遇見之前幾位分散的同門師兄弟。
　　他們看陳遇槐幾人，連忙走過來，“陳師兄，妳們昨晚去哪了？”
　　“有事耽擱了。”陳遇槐並未說明原因，只是想著剛才張夫人那個意猶未盡的眼神。
　　他總覺得有些奇怪。
　　他這麽說其他人也不追根究底，而是詢問現在要不要趁機查探壹下張府，陳遇槐微微點頭贊同這個提議。
　　杜靈站在旁邊卻略有不安，不時看向陳遇槐。
　　之前在路上陳遇槐就覺得她有話要說，估摸她是擔心身邊有張府的下人才沒說出口，這會身邊只有同門師兄弟，她也還是支支吾吾的，讓他疑惑。
　　他直接問：“妳有什麽事要說？”
　　杜靈將他拉離人群，讓他微微彎下身子，湊到他耳邊才小聲說話，“剛才那個夫人在看妳。”
　　“看我？”陳遇槐眼睛微微瞇起，似乎還有些不太相信。
　　杜靈見他沒反應過來，於是繼續道：“誰讓妳長得比祝依依還好看，估計是看上妳了。”
　　陳遇槐神情復雜：“……”
　　他想起江小姐和姚馨祝依依三人身上發生的事，覺得對方的“看上”和杜靈的看上不是壹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