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媽媽，別走

下定決心後我整個人又重新充滿了鬥誌，盤算起了怎樣才能聯系到媽媽。
功夫不負有心人！
等到兩天後的晚上，趁著老爸喝醉了，我偷偷拿出了他的的手機，找到紙筆偷偷記下姥姥那邊的電話號碼，現在唯壹要做的，就是攢點錢，等有錢了就去小賣部給媽媽打個長途電話
生活依舊重復著，每天上學，放學，被嘲諷，被欺負，不過都沒關系，反正我快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每天老爸都會給我五毛錢讓我中午買根老冰棍吃，我就把這個錢留下來，攢了整整十天，終於湊足了五塊錢。
到了第十天的中午，我懷揣著十張五毛錢來到了小賣部，撥通了早已被我爛記於心的那個電話號碼。
當我拿起電話撥號的時候我的手都忍不住激動地顫抖，已經有小半年沒聽到媽媽的聲音了，每波壹個號，我的心跳便加快壹份，仿佛信號正順著電話線飛速的向東北奔馳著，奔馳著，在等待電話接通的那壹小會兒功夫，我甚至都有點想哭的感覺。
感覺電話的忙音好像響了很久，很久，可能是我太過心切，反正覺得過了很長時間，那邊才接起電話，當聽到聲音的那壹刻，我整個人高興的差點跳了起來。
“餵，妳好，”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卻並不是媽媽，聽起來更像是壹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孩，僅僅這聲音已經足夠讓我親切了，因為她是東北口音，我實在是受夠了這裏的人，聽夠了這裏的話！
“妳，妳好，我想找，找王金環”我有些語無倫次的對著電話那頭說出了媽媽的名字。
因為怕姥姥她們知道媽媽和我們聯系會生氣對媽媽發脾氣，所以我沒敢表明自己的身份。
電話那頭聽了我的話不知為何卻沈默了，我以為那邊發現了什麽所以掛斷了，可低頭壹看座機顯示依舊在通話中，忍不住對著電話那頭又“餵”了壹聲。
“我大姨她四個多月以前已經出車禍去世了。。”原來接電話的是我小姨家的孩子。
“出車禍去世了”
“去世了”
登時，我整個人如遭重擊，表姐的這句話壹直在我的耳邊不停地縈繞著，妳經歷過撕心裂肺的疼嗎？那種疼，用語言形容無法形容，就好像心口上壓了壹塊石頭，妳想挪卻怎麽也挪不開，壓得妳喘不過氣，妳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慢慢地被壓扁，被壓得粉身碎骨，妳情願現在有人拿刀把妳捅死，也不願在這裏慢慢的備受煎熬。。。
我不知道接完電話以後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就這麽在院裏呆呆地坐了壹下午，連學都沒去上，也沒有說過任何話，當時自己腦子裏想什麽都不知道，完全處於放空的狀態，也沒有掉壹滴眼淚，不知道為什麽，我越是到了悲傷的時候越沒有什麽眼淚流。
直到下午三四點鐘，二叔開車來到我家，原來是學校給他打電話了，說我沒去上學，問我為什麽，當時我根本就不想搭理任何人，所以對他連理都沒理就起身進屋關上了門，壹個人躺在了炕上，閉上了眼睛。
二叔見我這樣就沒再問我，而是怕我亂跑所以坐在門口守著我。
過了壹會兒，老爸也接到電話回來了，進屋作勢擡手就要揍我，二叔見狀趕緊上前將他攔住了，就聽見老爸在外屋不停的罵我，最後我被他罵煩了，起身打開屋門，走到老爸面前，對他冷冷的說了壹個字：“滾！”
老爸和二叔聞言都蒙了，平時我雖然也很淘氣，但還是很聽話的，沒想到這回我竟然會罵老爸。
我沒有看老爸接下來的反應，因為我根本就沒那個興趣，轉身回屋去了，臨進屋前我還“咣當”壹聲，重重地帶上了門。
最近受到的打擊實在太多了，先是張爺爺死去，然後突然回到了諸城，老爸反常，整天對我愛理不理還打我，我又必須融入新的環境，還被這個地方的壹群垃圾排斥。
呵呵，就好像我願意留下來壹樣，好不容易找到方法離開了，結果接到了我最親最疼我的媽媽竟然死了！
那壹年，我才11歲，為什麽小小的年齡我要遭受這麽多，憑什麽？
老爸沒有接著去上班，過了壹會二叔因為養殖場裏有事就先回去了，老爸在門口叫了我兩聲我也沒應，他只好自己在院裏坐了半下午。
到了傍晚老爸做好了飯，到門口叫我，我沒心情，只是冷冷的回了句：“妳吃吧，我不想吃。”
老爸就那麽在我屋門口呆呆的站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才離開，當天晚上我好像聽見他的屋裏有哭聲，誰知道呢，當時的我並不在意這些，誰又曾在意過我呢？
那壹晚，我徹夜無眠，躺在炕上翻來覆去足足想了壹個晚上，想自己該去哪？以後該怎麽辦，我感覺自己的天都塌了，失去了依靠，失去了信念，也失去了靈魂。。。
第二天，可能是老爸怕我再次逃學吧，竟然親自送我去上學，目送著我進了校門他才轉身離開。
他離去的背影是那麽的落寞，難道，是我做錯了嗎？
呦，小東北來了，還敢逃課，今天看老師怎麽收拾妳！”“哈哈，小東北今天完了！”
進了教室，張春龍那些人見了我以後在壹旁嘲諷不斷地我，直到班主任陳文娟進來他們才消停。
我現在實在是沒有心情跟這幫人渣壹般見識，現在我困極了，只想睡覺，我在最後壹排，也不會打擾到誰，反正陳文娟說過，我不學習也沒事，只要不打擾別人就好。
講臺上陳文娟在那兒講著課，我聽著聽著實在支撐不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趴在課桌上睡著了。
正當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感覺頭上壹疼，好像有什麽東西砸到了自己的頭上，我爬起來壹看，全班同學竟然都在看我，而陳文娟，正在講臺上對我冷笑著。。。
“哈哈，小東北出洋相啦!”張春龍在壹旁起哄著。
原來是陳文娟見我睡著了，拿起黑板擦扔在了我的頭上，弄得我頭上全都是粉筆末。
“孫小鶴，把黑板擦給我拿上來！”陳娟站在講臺上對我吼道。
我嘆了口氣，心想著：“這下又完了！”彎腰拿起黑板擦，邱佳偉在壹旁幫我拍打衣服和頭上的粉筆末，我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幫忙。
來到講臺，我放下黑板擦，陳文娟低頭看著我問道：“還打盹？妳壹晚上沒睡覺？”
“嗯，”我無精打采的低頭回道，說實話，我是壹點都不想看到眼前這個女人，現在就只想下去回到座位，熬到放學回家睡覺。
“啪！”突然，我感到自己左臉上火辣辣的，耳朵裏嗡的壹聲，好像壹只耳朵聽不見聲音了，另壹只耳朵裏傳來了陳娟的聲音：“我讓妳打盹！”
原來是陳文娟打了我壹耳光，我長這麽大還是第壹次被人打耳光，打我的人居然還是自己的班主任，不是不能體罰學生的嗎？